姜宪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江南的泾阳书院位于钱塘江边,是由因曹太后摄政而被迫致仕的吏部侍郎顾勋开办的书院。因讲学的时候喜欢议政而渐渐声名远播,吸引了很多读书人去听课,成为了当朝最负盛名的书院,得到了很多江南籍官吏的认同。前世,朝政腐败,姜宪想整顿吏治,泾阳书院的人几次c-h-a手朝廷政令,弄得姜宪非常头痛,差点杀了顾勋。
她闻言心头不由一阵烦躁,道:“你的事与泾阳书院有什么关系?是吕良案涉及到其中了吗?”
“也算吧!”柳篱沉默了片刻,道,“泾阳书院最开始是由顾家主办的,后来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教习的先生就满足不了泾阳书院的需求了。顾老先生就出面邀请江南世代诗书礼仪传家的、曾经做过朝廷命官后退仕在家的人出任泾阳书院的讲习。这其中无锡刘家、淞江王家、金华陈家不仅有族人在泾阳书院任教习,还大量出资,资助顾家开办泾阳书院。可以说,泾阳书院有今天,全靠了这四家。江南士子,也以这四家马首是瞻,渐渐压制住了临安左家和昆山吴家……”
“等等!”听到这里,姜宪打断了柳篱的话,道,“临安左家,是不是左以明家?还有这个昆山吴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篱耐心地道:“临安左家正是左大人那一支。他们家和昆山吴家从前是江南出官宦子弟最多的人家,江南读书人隐隐以他们和无锡顾家、淞江王家为首。后来顾家开办泾阳书院,吴家子弟是都在朝中做官,无人能出任教习,临安左家却是婉言拒绝了邀请,这两家就慢慢被无锡刘家和金华陈家代替了。不过,随着左以明任职督察院,这样的局面应该会有所变化。毕竟这两年不管是顾家也好,刘家也好,都没有子弟任三品以上的大员了。”
姜宪从前就觉得左以明颇为滑头,现在看来,左家是明哲保身,不愿意参与到这些事中来。
她微微颔首。
柳篱就继续道:“拙荆出身淞江王家,是家中的小女儿。我少年时不懂事,颇为气盛,做了不少鲁莽之事,所以家岳才会看不上。而我当初和拙荆私奔,也没有想过从此不回去。只是后来我太太跟着我餐风露宿坏了身子骨,我们手上的细软都用完了,正巧李总兵招账房,钱财开得十分大方,我这才决定去应聘,准备度过了一时的难关就继续南行,打算出海去看看。不曾想之后的局势越来越乱,倭寇竟然敢上岸烧杀抢掠了,就连江南等地也没能幸免,回去已经变得非常不安全,我只好继续留了下来。没想到李总兵为人豪爽,待人真诚,我不过是帮着他解决了一点小事,他却以国士待我……”
让他不好意思就这样丢下李家的事一走了之!
姜宪猜道,问他:“那你还准备回去吗?”
“可能不会回去了!”柳篱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我父母早些年已经去世,家中由大哥当家。大哥是个老实忠厚之人,书读到秀才就没有继续读下去,如今经营着家中的产业。小弟虽有几分聪明,却只读到了举人,一心一意地想考个进士,这些年来都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要说掺和到泾阳书院的事里去了。日子都过得颇为安稳。拙荆一开始还身体不太好,这些年在李家养着,不仅身体好了,前几年还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如今阖家平安,也就不去折腾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迟疑道:“郡主,我虽隐姓埋名,却从来不曾伤害过李家的利益。若是郡主觉得不妥当,我回去后就向李总兵请辞,还请郡主大慈大悲,放我们一家南去。我可以立下毒誓,绝不会把李府的事告诉别人的。至于老爷这次让我来,是写了封信告诉李大人,他老人家在上山之前曾经有过一个生死之交,如今在甘州那边贩马,若是李大人有什么事不方面出面的,可以请了李总兵的这位老朋友出面。李总兵这些年来敬我如同先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非常的着急,我不想辜负他,能不能等我把这件事办完了再走??”
姜宪听着不由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地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柳篱沉默了。
如果是其他女人当然有这个可能。但他遇到的是嘉南郡主,是那个一言不合连朝廷命官都敢杀的人,更何况像他这样的蝼蚁?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求情,而是凝声道:“郡主,我一对儿女年纪尚幼,什么都不知道。您能不能派人把两个孩子送回淞江去?”
柳篱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由流露出些许讥嘲来。
斩草除根。
谁会把与自己结仇的人送走,等人长大之后再平白生出变数来。
姜宪听着忍不住又挑了挑眉,道:“那你夫人呢?”
“我们自是生同衾,死同x,ue。”柳篱不以为意地道,“我们离开淞江的时候就曾约定,再也不分开。”
“就是子女也不管了吗?”姜宪撇了撇嘴。
柳篱正色地道:“正是想给子女留一条活路,所以我们夫妻才应该一道走。”
孩子不懂事,这恩怨有可能就到此为止了。若不然他妻子失去了他肯定会心存怨怼,如果告诉了孩子,只会让孩子也心生仇恨,打破他们平静普通的日子。
姜宪笑道:“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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