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相平只好又叫了他几次,秋海海缓缓抬起头,平淡的目光是对着倪相平的,只是神不知道在哪儿。
“回家啦?好不好?”倪相平又笑着重复一次,笑容尽可能灿烂些。
海海还是盯着他,不过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倪相平见状,便放心地单手搂住他的小腰,“嘿呦”一声抱起了他,另一只手撑着雨伞。
秋海海不重,他吃的不多,有时候一天下来也喂不进去一口饭。
倪相平肩膀一缩,夹住了伞柄,腾出手拉开车门,将海海轻轻放进车子里,卡好安全带。
倪相平又给秋嵩祺打了个电话,对方依旧没接,自动转接了语音信箱。
倪相平冷淡道:“听到了就回个电话给我。”
车子在雨里行驶一会,雨下的小了些,海海在车后座有点闹腾,他拿起那个木枝条戳着车椅。
车椅是皮质的,禁不起他这样折腾。
倪相平只好叹口气,稍稍偏过头:“海海——海海别玩啦,皮椅要坏了。”
秋海海没有搭理他,固执地戳着,眼看就戳出一个小孔,倪相平找了个地方停下车。
急匆匆下车,拉开后座的门,伸过手去,握住了那根树枝。
海海力气很大,有着小孩子特有的蛮力,抓着不放手,还艰难地继续往椅子上戳。
“海海——海海乖,把它给爸爸。”倪相平边抚摸着他的背,边拽过木枝。
秋海海感受到了外力,开始害怕,面露惊恐。
倪相平知道这时要是再和他纠缠下去,秋海海就要发疯了。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扯过那根树枝,丢在了车外。树枝被雨水洗刷,像个落魄的旅人。
随后海海意料之内地开始尖叫:“啊————”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得好像足够让玻璃板儿都给击碎了。
“别叫了……”倪相平坐下来,把车门关上,安慰他,“别叫了别叫了,海海最乖了,海海最乖了……”
他拍着海海的背,海海尖叫不停,吵得他耳膜疼。
非得在这时,秋嵩祺来了电话。
倪相平还搂着秋海海,松开他,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好不容易稍稍安抚下来的情绪,在倪相平松手时,秋海海叫得更猖狂。
“别叫了!”倪相平瞪着海海大吼一句,吼完之后后悔了,他不该对一个孩子发火——一个自闭症孩子发火。
秋海海没被唬住,小脸蛋通红。
但好在声音小了些,倪相平拿过手机后便立刻抱起他,放在腿上,秋海海就趴在他身上,咳嗽几声,安静了下来。
“喂。”倪相平接起电话后,秋嵩祺比他先说话了,语气还有点冷漠,“什么事?”
“我今天早上告诉过你去接海海的,你是不是又忘了。”
“哦,不好意思,我这脱不开身。见个客户,迟点去。”
“幼儿园六点就关门了。现在快七点了。”倪相平疲惫地说,“你能不能上一点心。”
“我这不赚钱吗?不然谁给他治病?”秋嵩祺也有点烦躁,“你说这话好像我就没管过他一样。”
倪相平不想回答他了。
管过,当然管过。
在海海还没被诊断出有自闭症之前,他们也挺幸福的。
秋嵩祺那时候承包了所有尿不s-hi的更换工作。
被诊断出来后的一小段时间里,秋嵩祺也没放弃。
每天都带着海海去治疗中心,幼儿园也是他j-i,ng心挑选的,为了海海,他的工作也会适当放放。
只是随意时间的推移,当秋嵩祺慢慢发现这个孩子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特别是在海海快三岁了还没学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时,他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可有可无。
“你今天早点回来。”倪相平说完就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海海睡着了,他小心放下他,才回了驾驶位开车。
事实上,秋嵩祺没有早点回来。
今天下着雨,倪相平处于发情期。
平日里虽然会吃抑制剂控制,但今天似乎状态并不佳。
倪相平喝几口冷水,又找了注s,he器给自己打了一针,好让自己情绪平复点。
海海还在睡觉,快十点了,房间仅开着一盏幽黄的灯。
秋海海长得很漂亮,睡态像个小王子,睫毛一颤一颤的。倪相平每次听着他安稳的呼吸声,都会产生怅然若失之感。
如果他不是来自星星的孩子,一定也会很受欢迎。像倪相平年轻时一样。
倪相平抚了抚海海柔软的头发,海海动了几下,翻了个身,打了个半大不小的喷嚏。
倪相平猜他是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味,这孩子对花香过敏。
他觉得刚才的抑制剂似乎没怎么起作用,这次的发情比以往严重一点,可能是太久没有接受秋嵩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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