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买不到票:十点多的时候我打110,我说我哥失踪了,联系不上了,人在深圳,上次打电话他说他在龙华区,上次通短信是大年二十九晚上九点,我说了姓名身份证号所有我知道的,警察说登记了等消息吧。真的会帮我找吗?然后我突然发现我知道的其实也很少……会不会是坐火车信号不好?但是都快两天了,不可能啊?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我给旅行社打电话,我想买机票,火车票,汽车票什么都好,买不到。没有。
小e:北京青年旅行社,联系电话:xxxxxxxxxxx。
怎么办啊买不到票:你说爱和友谊不能把它根除,明明是可以的,我爱他,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点孤独也感觉不到。只要看见他我就什么难过事都想不起来了,但是如果是他本来就不想见我不想回来和我过年,我找过去了,会给他扫兴吗?会耽误他?其实直接和我说就好了,我不会生气的,反正他总不能永远不回来,我就是不想浪费粮食。如果他和我说了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着急,八十七条了,还是没有回复。
小e: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怎么办啊买不到票:c,ao·你·妈你去死吧!
这句话没发出去,网卡住了,李白等了半天,又拔了网线重新联网。这些聊天记录恐怕都要丢失了。他静静看着网页重新打开,也就在这时,手机一震。
哥,哥,两个字,在屏幕上。李白吓了一大跳,恨不得把屏幕盯穿过去。他用胳膊肘抵着桌面,狂压手上的颤抖,接通了电话:“喂?哥。”
声音平静得让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你还没睡,”杨剪声音哑极了,倒显得比他还要艰难,“对不起。”
“你要我别睡,要醒着。”李白笑了,“没事,其实这几天我一直不爱睡觉,就是不困,所以没什么的。”
“你还在深圳吗?”他又问杨剪。
“嗯,刘海川出车祸了,今天上午在飞机场旁边,他过马路没看灯,截了半条腿,”杨剪快速地说,听起来焦虑并且筋疲力尽,顿了顿,他又道,“晚上刚做完手术转进icu,我联系他家人手机耗没电了,刚回宾馆充电。”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我就知道你会看灯的,哥,每次我闯红灯你都骂我。”
“……”杨剪似乎一时有点没话讲。
李白却站了起来,不知怎的,他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中,又是庆幸,又是失望,又被那股攒了十多天的悲戚压得喘不过来却又想要拉开窗户朝着满天的硫磺味大笑。烟花都熄灭了,天空孤零零地黑着,因为人们已经睡去,剩下的只有硫磺。
夜气还是很冷,李白站在窗前听见杨剪说:“短信我都看到了。放心——”
李白却不等他说完,反问道:“那个李漓小姐也在吗?人在她的地方出了事。”
“回家过年去了。”
“她有没有给你送饭啊。”
“我刚泡了碗面。”
“你刚才说谁被撞了?”
“刘海川。”
“哦,那个黑框眼镜。”
“对。”
“做手术好费劲,好贵,他肯定很疼吧,麻烦别人辛苦自己,”李白窜上窗台坐着,身后就是空掉的窗框,五层楼风有点大,他在还没拉开的另一块玻璃上哈气,画了个圈,又打了个大大的叉子,“他怎么不直接撞死得了。”
“别说这种话。”杨剪似乎有点烦了。
放在平时李白一定会闭嘴,小心翼翼地拉上嘴巴,直到杨剪再要他开口。但他这回没有,他接着道:“哈哈,这句话的确很恶毒,人不能随便诅咒别人去死……但可以诅咒自己吗?我做饭的时候觉得很香,凉了一会儿,尝一口,就把早上吃的都吐出来了,还要拖地打扫。我想吃你的泡面,也吃不到,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我可以让自己去死吗?”
全都是实话。一直,一直,他在想的。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但也没有,那么爽快,那么满足。
杨剪那边静了一会儿,十几秒是肯定有了,“你是认真的?”这问得实在有点僵硬。
“我不知道啊,我去找你吧。”李白又开始画桃心了,好多好多个就像吹泡泡,“一时半会儿你回不来,但明天下午就有机票了,我坐飞机去找你。”
杨剪却说:“我回去找你,今天。”
他好像要发火了,但又拼命压制住自己,喘息声很重,他沉沉地,慢慢地和李白说:“不要挂电话,小白,先找个地方先坐下。”
李白很乖,他立刻坐回电脑前,窗户还大开着,他的网重新连上了,方才的聊天记录奇迹般地没有丢失,就停留在那段最新的对话,他在骂人,好像骂错了,因为小e说的是多么正确——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第31章 我平时很乖
“你觉得最让人伤心的事或物,是什么?”
李白两只手c-h-a在棉服口袋里,抬眼望住蓝色口罩上方的那对慈眉善目。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
被老板堵在储物间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塞满小票单据却一张钞票也没装的钱包?用习惯却生了锈的剪子,充不上电的手机,早起的很冷的冬日,熟悉摊位剩下的最后一条死鱼,从树梢摔到水泥地上又被自己一脚踩过的软柿子。
拖拉机、大雨天、梦中哐当哐当的铁轨和遥远的村庄。
“《鼹鼠的故事》,那个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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