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剪发脚新新,立在初秋的蓝天白云下,很有些少年味儿,倒也感觉不错。杨剪似乎被盯得不自在了,低头抽烟,而李白仍旧看着他,自己也打开烟盒。
他们蹲在风口,烟灰堆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在自带的垃圾桶底铺了浅浅一层。
“你这几天没想喝酒?”杨剪忽然问道。
“其实白天有点,”李白掸了掸烟杆,说得很诚实,“怎么了?”
“就是想起以前你吃荔枝都能醉。”杨剪目不转睛,“闲下来就想喝,是吗。”
李白愣了愣,此刻他一万分地确定,这人是在明知故问,可他却笑了,“是啊,闲下来就像喝酒,反而吃荔枝会想吐,”他掐着内眼角,笑得直摇头,“好奇怪,太怪了。”
杨剪又没了话,静静抽完那支烟,等他安静下来。
李白却把自己没抽完的半截按在他丢进桶里的烟头上,烧黑了一块,又一起灭了,他开玩笑似地说:“你陪我戒烟吧。”
而杨剪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也格外信守承诺,刚出门往医院去,就把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小区楼下的垃圾桶,“有害垃圾”的那一只。
于是李白也把自己的扔了进去。
很细微,他听见塑料在桶底碰撞的声响。
检查结果可以说是出人意料,也可以说是不出所料,李白肝里的确长了东西,但只是个错构瘤,直径刚过四厘米,也没有钙化,恶变几率几乎不存在,就是会疼,再长大还有可能压迫膈肌,建议手术摘除。
方昭质关系果然过硬,中午拿到结果,傍晚李白就被安排上了病房,连西院都没去,就在东院那紧俏得可怜的几个肿瘤病房之间。
双人房,临床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也是方昭质的患者,上午刚从大腿骨上摘了个拳头大小的瘤,扩散到肺里的还清不出来,他无声躺在床上,输液管和呼吸机都连着,整个人奄奄一息,瘦得被子几乎没有凸起。
两床之间的帘子被护工拉上了,李白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也该安静,该死气沉沉,他的病太轻了,在这样的病人旁边,稍显出些许活力似乎都很残忍。
没能安静一会儿就又有护士进来,让他填了几张单子,在床前挂上写着他名字的吊牌。她走到临床查看的时候,李白听见那老人的呜咽,也看见门一开,这回是方昭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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