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样的黑眼睛望过来,望向他。灵魂颠荡了一下,又回来,回到身体里,回到纠缠的视线上。
“你知道吗?”口中发干,可还是无意识地吞咽,喉结滚动着,肖吟说,“要修炼的话,还有另一种方法。”
没听懂弦外之音,商响懵然:“什么方法?”
“结为道侣,合籍双休。”肖吟神情庄重,口气却轻佻。
反应过来,商响拿亮晶晶的眼瞪他:“想得美,小爷身子金贵着。”
“嗯。”肖吟含笑看他,眼神很不轨,“童子身确实难得。”
“你!”小老鼠红了脸,这次是气的,口中抱怨,“你怎么现在成了这样,以前、以前明明很正经。”
话语落下,他又疑惑了。
或许……也没那么正经?否则花妖不会夜夜动情。
“你又提以前!”肖吟不高兴了,觉得过去的自己碍眼,“你喜欢以前的我?”
商响答不出。
在他眼中,肖吟任何时候都迷人。
只是从前肖吟看都不看他,被冷待久了,再犯贱也还是会觉得难过……
“你现在……挺好的。”商响由着心,老老实实的讲。
肖吟笑了,突然开口:“响响,我喜欢你。”
周围刹那间变得寂静,静得能听到花瓣落地的声音。
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可商响总觉得是梦,可梦里肖吟也不会这么说。
“你说什么?”
“响响,我喜欢你。”
含着笑意,肖吟又说了一遍,然后俯下身,轻轻吻了商响藏不住困惑惊喜的眼。
接吻这种事,一开头就再也止不住。
毫不下流,只有缠绵缱绻,肖吟喜欢唇齿间的那一点纠葛,很上瘾的,熟练的含住了。
这回他亲得不带欲,没有饿极似的啃咬。也不过于温存,攒着亲吻挚爱的力道。手环住商响的腰。
冷不丁被这样冒犯,商响想要骂人,可一被吻住他又忘了今夕何夕。站都站不稳,更遑论叫骂,魂儿像是掉进浪里,晃晃悠悠的发昏。
被亲得不自觉的后退,踏翻砖块的声音惊起藏在桃花林中的一只灰斑鸠。
斑鸠昂起头,叫咕咕叫了一声,拍打翅膀,腾空而起。
商响趁机推开肖吟,细小的牙齿咬住被亲红了的嘴,低头又抬头,在羞和怒间天人交战。黑白分明的眼,直盯着肖吟。
娇嗔的,带着点不动心火的怒,是情人间打情骂俏的小恩爱。
肖吟瞥过那只不识趣的灰斑鸠,执起商响的手,亲吻他洁白的指尖,安抚着:“一只扁毛畜生,看了也就看了,没什么要紧的。”
“什么叫没什么要紧?”商响瞪他,眼光似嗔似怒,“它回去就会告诉山里的老斑鸠,然后明天整个渝州的妖怪都会看我笑话,说我跟道士躲在破庙里亲嘴儿。”
“你是我男人,同我亲热有什么不妥?”肖吟很是狎昵的凑近了,搂着腰又要亲。
藏在深山里的破庙罕有人迹,商响放了戒备,眯着眼享受着肖吟的亲近温存。
想起来下山时,已是夕阳渐沉。走在山里狭窄的路上,他们手拉着手,胳膊碰着胳膊。
分不开似的,比夫妻还亲密。
肖吟看着商响头顶的发旋,心中柔软至极。
许是他眼神太灼热,商响侧头,眼皮微微挑起:“看什么?”
“响响真可爱。”
调情的话不吝啬,肖吟说来就来。
听惯了,商响也不觉得有多难为情,反倒得寸进尺:“我累了,你背我吧。”
高个子道士半蹲下身,小老鼠灵活的跃上了背。口里叼了一节草杆,调子乱七八糟的哼着老鼠娘生前总唱的歌:
“恋要恋,不怕爹妈在面前,不怕爹妈要哥死,阳间不恋y-in间恋!
恋要恋,不怕官司打一千,不怕一刀头落地,一刀落地也甘愿!
恋要恋,二人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九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二十九章 约
一九三六年的秋天,北方战云密布,东北已然是日本人的天下,撞开了家门的盗贼张着贪婪的眼,虎视眈眈地觊觎着中原。
渝州不比上海,租界林立,有着堂皇地被粉饰着的太平。蜀道艰难,巴山险要。因着偏僻而安全。
商响仍旧住在破道观里,和肖吟一起。
日子没什么大波折,寻常的油盐酱醋中藏着点儿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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