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熙同样一惊,但他城府森严,脸上不动声色,道:“不要慌,你去将众人引到大堂等候,我去找明府禀告。”
顾允接到消息,勃然大怒,穿上官服升堂审案,见堂下哭声一片,几个妇人和老妪鼻涕横流,口齿不清,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正无奈间,一个儒生打扮的人屈膝跪下,道:“明府容禀!”
“堂下何人?”
“在下刘明义,钱塘人,世居西街胡桃巷,跟这些人是邻里。他们的冤情,在下略知一二,并且我胳膊的刀伤也跟此案有关。”
顾允点点头,道:“你细细说来,不要有一丝遗漏。真有冤屈,自有朝廷律法为尔等做主!”
“什么,人没抓到?”
两个五百箓将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深深的惧意,同时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来。席元达走到两人近前,眼神可怕之极,道:“堂堂两个五百箓将,带了二十人,竟然连一个文弱书生都抓不回来,我扬州治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骤然飞起一脚,将一人踢的凌空飞起,重重的砸到窗楣上,然后摔落地面,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跪着的那个五百箓将心惊胆战的道:“我……我们带人到了胡桃巷,本来已经抓住了刘明义,可撤退时遇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修为极高。我等力战不敌,只好……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救走了刘明义……”
“一男一女?认出面目了吗?”
“他们脸上戴着幕篱,面目……面目看不清楚!”
席元达眯起了眼睛,他能成为扬州治的消灾灵官,自然不会是蠢笨之人,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有没有兄弟受伤?”
“伤了十一人,一人重伤不治,在回来的路上死了!”
席元达又是一怒,死了就死了,他不是心疼手下,而是觉得这么多人对付两个人,竟然还死了一个,简直太丢脸了,伸手就是一巴掌,把跪着这个也打的口吐鲜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滚起来,带着受伤的人马上离开至宾楼。还有,把密室那两个死人弄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处理了,不要留下痕迹!”
“诺!”
安排好这一切,席元达以为万无一失,抱着詹珽送他的歌姬到屋里胡天胡帝去了,直到整个至宾楼被钱塘县的衙卒围住,才被詹珽慌张的叫了起来。
“灵官,鲍熙来了,指明要见你!”
席元达奇道:“他见我做什么?”
詹珽也不知就里,疑惑道:“是不是刺史府向钱塘县施压,顾允终于决定帮咱们了?”
他这一日都忙着清点至宾楼的家当,对席元达杀了两个商贩的事并不知晓,更不知道他还派了人去抓刘明义。见到鲍熙出面,还以为事情的转机来了。
席元达穿上衣服,道:“走,去会会他!”
鲍熙其实并不赞同顾允的做法,席元达何等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但顾允坚持己见,说百姓鸣冤告状,若是不能为他们做主,与qín_shòu何异?这话太重,鲍熙也不敢再过多坚持,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局势扑朔迷离,他还要看看再说。
“鲍主簿!”
“席灵官!”
打过招呼,鲍熙看门见山,道:“明府请灵官过衙一叙!”
席元达道:“我有要事在身,无法离开,请主簿代为告罪。”
“哦?”鲍熙知他不会轻易就范,突然问道:“敢问灵官,今日午时,是不是去过钱塘湖畔?”
“不错,我去湖畔赏景,尽兴而归!”
“可曾遇到两个男子,一人高胖,一人瘦矮?”
“不曾!”
“可曾见过刘明义?”
“不曾!”
鲍熙身在公门,审讯的技巧出神入化,立刻知道席元达在说谎。以消灾灵官的性格和为人,若不是心中有鬼,早就大怒拂袖而去,哪里肯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些问题?何况他连问刘明义是谁都不问,一口咬定不曾见过,明显破绽太多。
识破了席元达的谎话,也就是说告状的百姓所言属实,鲍熙心中非但没有一点高兴,反倒满是忧虑,转头望着詹珽,道:“詹郎君,不介意我让人搜查一下楼内各处吧?”
詹珽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是好,席元达却笑了起来,道:“主簿奉命而来,詹郎君岂敢不从?请吧!”
鲍熙的目光在席元达脸上打了个转,心中另生计议,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打扰两位,我这就回去复命。留步,留步!”
送走鲍熙,詹珽心中纳闷,道:“鲍熙搞的什么鬼名堂?”
席元达目光透过渐暗的天幕,似乎看到一张大网在缓缓张开,冷冷道:“让你的人都出去,打听县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明日一早就回林屋山找师尊求救,钱塘这边你要稳住,不要慌,更不要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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