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什么交代?”
“具体详情,夫人也没有言明,只是要我告诉郎君,提前做好准备。”
“哦?”徐佑眉心一跳,感觉到几分不妙,道:“准备什么?”
“夫人说事态有变,此次虽然没有输,却也没有胜!”
无输无胜?
徐佑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根本猜不透詹文君的意思,瞧万棋舟车劳顿,让她先去休息,稍后再做详谈。又找来何濡,谈起无输无胜之语,道:“其翼,你觉得吴县那边发生了何事?”
何濡想了想,道:“最坏的情况,可能是江夏王和太子谈妥了条件,以释放郭勉为由,放弃了一些东西……”
徐佑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无论是太子,还是江夏王,都不到彻底翻脸的时机。妥协,是必然的结果!”
“有这个结果在预料当中,我只是好奇,以江夏王的暴戾脾气,到底会在太子的胁迫下放弃些什么东西呢?”
又过了两日,詹文君一行抵达钱塘,却过城门而不入,隐蔽行踪,偃旗息鼓,直接从城外小道辗转上了明玉山。简单的梳洗歇息片刻,詹文君亲自过来见徐佑,道:“家舅请郎君过去一叙。”
徐佑和她并肩出门,低声道:“情况有变?”
詹文君环顾左右,道:“这会来不及细说,等下家舅要是问你有何求,你无论想要什么,都直说不妨。”
徐佑一愣,转头望着詹文君的侧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詹文君神色如常,没有想象中的异状。
“怎么了?”
没听到徐佑的回答,詹文君诧异的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她立刻明白徐佑心中在想些什么,眸子里露出羞赧的神色,用极低的声音飞快说道:“你……不要胡来……”说完竟不等徐佑,加快脚步,当先走向远处的院子。
徐佑心头一阵狂跳,但也知道詹文君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楚国再怎么开风气之先河,也不会将自家儿媳作为报答的礼物赠送于人。想来詹文君是要他大开狮子口,不要跟郭勉客气,能多捞点油水就多捞一点,日后好在钱塘安身立命。反正钱对郭勉而言,只是数字的多少而已,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徐佑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这是《西厢记》里富家小姐照顾穷书生的套路,哦,不,应该是《红高粱》里富家少夫人可怜男长工的狗血剧。
徐佑看着詹文君的背影,摇头失笑,心里却盘算着等会怎么跟郭勉说话,才不会显得吃相太难看了。反正他的脸皮比钱塘县的城墙还厚,要是郭勉真的拿钱财作谢礼,可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那种自恃傲骨,不屑阿堵物的人,都是脑袋被驴踢了的蠢货。
按劳取酬,什么时候都不丢人!
这不是徐佑第一次看到郭勉,上次在长河津,郭勉坐在那艘富贵逼人的金旌船上,隔着密密麻麻的船头,徐佑遥遥看过一眼,只不过没有看清楚脸面,印象中大腹便便,袒胸露乳,很有名士的派头。
这次在房中对面而坐,徐佑终于有时间打量这位郭大贾,四十岁许的年纪,面白无须,相貌堂堂,双目平静而有神,体态庞大,坐在椅中如同一座肉山,给人极大的压力。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七郎,我同玉秀将军是旧识,曾多次听他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盛名无虚。”郭勉的声音偏细,不像普通中年男子那般低沉,不过很多体胖的人声音都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奇怪。
“郭公谬赞,佑实不敢当!”徐佑眼中的痛苦清晰可见,道:“五叔那夜手刃二十多人,身中十余刀,犹自屹立不倒……”
徐佑的五叔徐瑾,字玉秀,曾在荆州任职。荆州属于江夏王的地盘,郭勉未必真的跟徐玉秀有旧,只是攀亲带故,说话的艺术罢了。
郭勉一声长叹,道:“义兴之变,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国家大义,虽qín_shòu亦不及也。”
徐佑起身拜倒,泣道:“为我徐氏满门冤魂,谢过郭公仗义执言。”
郭勉赶忙起徐佑,宽厚肥腻的手掌力道十足,并非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商可比,双目上下打量一番,道:“我观七郎器宇不凡,十年内徐氏必然中兴,玉秀将军泉下有知,当可含笑。”
徐佑垂首道:“佑自幼顽劣,才不过中人,恐伤郭公识人之明。但若侥幸有那一日,也全仰赖家中长辈的故交好友们的鼎力相助。譬如郭公,若非机缘巧合我入住了明玉山,只怕现在还在钱塘居无定所……”
郭勉既然说他跟徐瑾是旧识,话语中又有替徐氏鸣冤的意思,徐佑自然打蛇顺杆爬,一下子将他提升到故交好友的地位上来。
郭勉明显愣了楞,继而洒然一笑,浑不将徐佑的这点小心思放在心上,道:“七郎若是不嫌,叫我一声世叔吧。”
徐佑从至宾楼介入鹿脯丢失案开始,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和郭勉扯上关系,期间千辛万苦,明刀暗箭,几经生死,才有了今日来之不易的见面。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有了世交之谊。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先前的种种,才能水到渠成,不然刚来钱塘时就找上门,郭勉能搭理徐佑才怪。
“世叔!”
郭勉随手从中指上取下一枚金指环,递给徐佑,道:“不能让你白叫一声世叔,这枚指环跟了我多年,不算贵重,但可保你逢凶化吉。你远离义兴,暂居钱塘,日后少不得要历些
喜欢寒门贵子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