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帽子扣得天衣无缝,当初的私掠良人案闹得天下皆知,人人都道是贺氏和魏氏干的坏事,却不知道风门插手其中,操纵了这一切,更不知道风门其实是天师道的秘密机构。但人人都有好奇心,所以阴谋论最能吸引大众的眼球,徐佑的话一出口,别说在天师军里引起了巨大的动静,就是邱原他们也个个瞠目结舌。
不过,凡事都怕琢磨,越琢磨越能品出味道来,尤其现在天师军谋反,和北魏暗通款曲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些走私、贩卖的勾当,自是为了筹措军资,这样一来,更加坐实了徐佑的话的真实性!
对从逆的天师军部曲来说,造反可以,为了地位、名利和权势,大家干番大事业,这没什么,可要是和那杀千刀的索虏合谋,很多人却未必心甘情愿。
毕竟汉人受世代的传统影响,可以不忠于君王,也可以不爱一姓之国,但他们都爱华夏这个民族,都喜欢汉人这个身份,并以此自豪着,骄傲着,生为汉家人,死为汉家鬼!
这是很多异族、很多异国不能理解的信仰和情感,这种信仰和情感深深的植入在每个人的灵魂里,千年以来,除了极少一部分人数典忘祖,绝大多数汉人都愿意为了华夏正统,虽九死而未悔!
刘彖也是汉人,他清楚的知道徐佑的话给身边的部曲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此事的内情并不是徐佑说的那样。投靠索虏?可能吗?充其量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可此时此刻,就算有千张嘴和徐佑辩驳,也只能越描越黑,没办法完全消除恶劣的影响。
刘彖差点忍不住给自己一记耳光,吃屎还不长教训,和徐佑斗嘴,有哪次赢过他?要不是城防岌岌可危,为了拖延时间不得已以苏棠作诱饵,鬼才和他废话!
“口舌之利,可能救你心爱的女郎?”
刘彖猛然一撕,将苏棠穿在外面的束腰扯掉,衫襦被风吹开缝隙,露出里面洁白的小衣,道:“徐佑,你若是英雄,就到阵前来受我三箭。射的中你,送你和苏棠做一对同命鸳鸯,黄泉下还可恩爱;若射不中你,我立即放苏棠出城,也算君子成人之美,决不食言!”
他还以为掌控着徐佑的弱点,就像之前将苏棠别处囚禁,作为制衡徐佑的手段。只要苏棠尚在,徐佑就不会独自逃离,所以仅仅派了四人看守,疏于防范,终给了徐佑可趁之机。
刘彖这样自负的人,极少会反省自己的错误,他拿苏棠来试探,果然见徐佑出现在阵前,潜意识里还认为徐佑不会弃苏棠不顾,所以开出了旁人听来匪夷所思的条件,逼徐佑做出选择。
要么来赌一把生死,要么让天下人看看他的丑态,如何贪生,如何薄幸!
要不了你的命,就毁了你的名声!
“郎君,不可!”
左彣满怀担忧,望着徐佑低声劝道。暗夭偏着头,眼神平静,不知想些什么,山宗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微之,不要听贼子蛊惑!待我攻下钱塘,自可救那苏女郎和你团聚……”
邱原还真怕徐佑一时冲动,抹不开面子,受刘彖所激有了闪失,怎么跟公主交代?一时间,两军阵前,数万人的目光停留在徐佑身上,天地寂静无声,气氛压抑的可怕。
徐佑站在原地半响,缓慢却决绝的往前迈了一步。
咚!
脚步落地,尘埃翻飞,所有人的心里同时一颤,仿佛大地跟着颤抖了似的,“啊?”乌压压的人群里响起一声低呼,紧接着城头传来女子的浅吟低唱: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徐佑停下了脚步,抬起头,遥望着城墙上那个如江南春色的女郎。他从来不知道,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竟可以发出这般明朗清越的声音,裂石穿云,不可阻碍!
“徐郎君,若有来世,我还想遇到你,听你说话,听你吟诗,听你教我的那些道理。这一次,我肯定乖乖的听,不生你的气,也不惹你生气。”
苏棠笑着,眸光里的骄傲始终不曾消散,道:“微之,我知道,我不是好女子,固执且刁蛮,总奢求着跟男子争个高低。我自称女弟,不称妾,我以诗会友,不嫁人,这些出格的事,很多人不喜欢,但我心里明白,你其实并不在意,只是我不明白,你不在意的,究竟是这些事,还是我这个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七郎,你或许不知道,和你相识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我很开心,也很欢喜,常常在镜阁里偷偷的笑,不为花,不为月,不为那雨后的景,只因为,我想起了你……”
两行泪顺着眼眸悄然滑下,苏棠平静而淡然,不少天师军的人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刘彖左右环顾,顿时恼羞成怒,挥刀竖劈,苏棠上身的对襟衫襦碎成两半,娇美无限的玉体在薄薄的小衣覆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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