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孝祖沉声道:“卫将军今夜要和萧玉树决战,我们只能行险一搏,主力出秣陵,吸引金陵的中军无暇东顾,和平江军遥相呼应。这是大势,不管想不想得通,都要坚决执行!”
薛玄莫和澹台斗星当即应诺,安休林扫过众人,道:“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现在去准备,今夜戌时,全军开拔!”
出了府,徐佑请薛玄莫同行,道:“将军此次身负重任,也最是凶险,还请小心为上。若曹淑真的出城,你可以避而不战,往白鹭洲退却,优先保存实力。”
薛玄莫何等人物,立刻明白徐佑话里的亲近之意,保存实力是假,保住性命是真。他心里纳闷,按说和这位当今天子的心腹重臣并无交情,他也犯不着来关照自己,交浅言深,所为何来?
当然,打死他也想不到,徐佑竟是因为郭勉死的那天他抱尸痛哭的事而生了好感!
“骠骑将军小看薛某了,我并不怕死……何况若是不抵力死战,由得曹淑取了新亭,将主军置于危险的境地,大战之后,车骑将军也要砍了我的头给死难的将士们一个交代。与其受军法而死,何若战死来的痛快?”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不是让你畏敌逃跑,而是这样佯作诱敌深入,反倒让曹淑觉得有诈,不敢冒然进攻新亭,为主军攻克秣陵争取时间。”
薛玄莫想了想,徐佑所言有理,又道:“末将斗胆,将军说曹淑不敢出城,可有几成的把握?”
徐佑笑道:“曹淑性狡而胆弱,打打顺风仗还行,可要是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他就会先求稳,再求胜,只会正兵而不用奇兵,我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他不敢出城!”
薛玄莫点点头,冲徐佑抱拳行礼,爽朗的道:“既是如此,我更不必担心战死在今夜。等明日金陵城下再会,我请将军痛饮!”
“好,不醉不休!”
目送薛玄莫远去,徐佑自回住所,盘膝入定。他的心里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的笃定,曹淑胆小不假,可安休明却是个暴躁脾气,要是得知薛玄莫率军挑衅,说不定会直接下中旨要曹淑出城会战。
这个时候,他迫切的想念何濡和朱智,两人都是智绝无二的战略家,应该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兵略。只可惜何濡留在翠羽军,协助左彣稳住青、徐的局面,而朱智却在荆州军途径浔阳的时候,觐见江夏王之后径自去了梁州。
徐佑大概猜到了朱智的谋划,可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真要是如他猜测的那般,朱智几乎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把棋局布到了今日。
这样的手段,别说他,就是何濡也比不过!
是夜,檀孝祖率军偷袭秣陵,薛玄莫率军围困查浦,新亭只剩下一座空城。秣陵守军和很多人的想法一致,自认荆州军绝不敢在新亭面临曹淑的巨大压力时来攻城,夜间防备松懈,巡防的兵卒都窝在城墙上的藏兵洞里睡觉,被徐佑、清明、竺无尘三个小宗师带着一百人的敢死队爬上城头,死死守住了阵地,接应后续兵卒登城后又打开了城门,当檀孝祖纵兵入城的时候,胜负已成定局。
秣陵守将和所部两万人全部投降,檀孝祖毫不停留,率七万大军直奔越城。越城只有两千人,看到城外数不清的人头,魂飞魄散,不战而降,丹阳郡城见大势已去,也跟着投降。
而曹淑果真如徐佑所料,被薛玄莫的虚张声势吓到,彻夜紧闭关门。等到了天明,接到秣陵失守、越城和丹阳郡城沦陷的消息,竟吓得连查浦垒也不要了,甚至忘记通知石头城的陈述一声,带着所部数万部曲径自逃回了金陵。
陈述得知曹淑逃跑已是午时,他原本还想据石头天险以顽抗,却得知萧玉树被张槐大败,平江军已经到了玄武湖,万念俱灰之下,打开石头城的西门,自缚双手,向薛玄莫投降。薛玄莫只带了三千人,兵不血刃,连克查浦垒和石头城,名声大振,他以陈述是金陵之变的主要领军人物为由,请了安林林的旨意,把他枭首示众,余者皆免罪不问。
曹淑逃回金陵,被安休明当庭拔出御刀砍了脑袋,萧玉树聪明的多,回京后住在司隶校尉府,托庇在萧勋奇的羽翼下,安休明奈何他不得,遂命魏敬、张楚等沿着淮河树栅固守,可城内的男丁尽数逃散,只留有妇人和孩童,全都抓来充当劳役使唤。
九月十七日,台城以南,檀孝祖陈兵于朱雀航;台城以西,薛玄莫陈兵于竹格渡;台城以北,张槐陈兵于覆舟山。
三面合围,安休明的伪朝正式吹响了覆灭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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