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溪,别以为你能永远躲着不出现!”
司族长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穷追不舍。
湛蓝的天空且高且远,阳光灿烂,耀眼而温暖的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落在司诺溪身上。
今天实在是一个好天气,连一直萦绕着红枫谷,从不散去的朦胧雾气都少了好些,入目一片清晰明亮。
司诺溪坐在一颗高大的树木上,一手扶着身侧树干,一手轻按着身下的那根枝杈,双腿随意的垂下去,抿了抿唇。
“一直只当你是和慕沉有联系,我倒是刚想起来,那些弟子传回来的消息说你是昏迷中被慕沉抱着的,看来血玉石确实将你伤的严重。”
“莫不是还在昏迷?”
这句倒像是在喃喃自语:“不应该呀,血玉石虽然狠厉,但是以你的修为不至于昏迷至今……哪里出岔子了吗?还是绝涵实力见长竟将你打成这般?”
“诺溪?还是说你已经醒了?”
“呵,总是不说话,可真是令为父心寒呐。”
“我不管你真昏还是假晕,你最好尽快将慕沉的事交代清楚!”
“慕沉现在在哪?!”
“慕沉……”
司诺溪尽力忽略那直接响在心底的烦人声音,连同体内的混乱一并压下,垂了垂眼盯着一片飘拂下来的绿叶,心里仔细思量此时状况。
他的本意是不让慕沉知晓血玉石一事,也不让司家发现自己和慕沉有半分的牵扯,但事已至此,他最初的期望已经彻底落空。
他在司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所谓少族长,深深晓得父亲对轮回之力有多渴求。
父亲在慕沉出现之前便一直心心念念什么鬼界轮回,轮回珠之类的。他此前并未在意,但当慕沉墨色力量的消息第一次传回司家后,父亲当时的神情近乎痴狂,言语间疯癫不住的大笑,说他即将勘破仙道打破既有规则云云。
了悟无情仙道这些话,在这偌大的重霄界流传了几乎上千年,修士各个渴求悟道,各个自诩悟得仙道。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强大的轮回之力,虽然他不太清楚到底怎么个用处,但是毫无疑问,父亲,司家,甚至整个重霄仙界,都会不惜一切手段将慕沉带回去夺取他的轮回之力!
慕沉即便是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挡不过如此多人的围困。
但是在司家这些人看来,慕沉来历成谜又行踪诡异。此前慕沉抱着他杀了司家子弟,无疑,对比于无处下手的慕沉,他则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
而抛开轮回之力和血玉石通通不论,雪崖剑的异变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便是司家对此也完全不知道雪崖剑已经妖邪化,他克制着雪崖剑杀意,却也因此反噬越来越严重,而他自己……
没多少时日了。
重霄仙界司五公子,司家少族长……呵呵,他不怕死,总归他杀人无数害人无数,虚与委蛇恐惧憎恶的神情,他早就看够了。
许许多多像张渊那样死在雪崖剑下的无辜人,还有那个失了唯一的义父,痛哭不止的十几岁孩子,甚至于才七八岁,就眼见父母宗族血ji-an四壁的白然。
活人死人,无不期盼着自己尽早下地狱去。
他这一身的血腥,早就洗不掉了。
现在,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一直躲着。
自他从山洞被慕沉带回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父亲眼看就要彻底失去耐心了。血玉石近来震动的频繁且厉害,父亲总是时不时便突然传音过来,疼他还能忍,可这响在心里的声音着实让人心烦。
“看什么呢?”
眼前突然倒吊下一个人影,一张俊脸和他挨得极尽,勾着唇角眉眼弯弯,笑的明朗。
司诺溪往后仰了仰才瞧清楚他一整张脸,神情不变:“看落叶。”
“落叶?”
慕沉两脚勾着树,头朝下转着脑袋东瞧瞧西看看,入目具是常年红色的红枫和少许叶片青翠欲滴的别的树木,远看还有几颗灵果树缀着鲜嫩的果子。
“按人界的算法,现在应该是夏天吧,哪来的落叶啊?”
司诺溪指了指,一道细微的力量扬起方才已经落到地上的那片青色叶子:“我知道是夏天,叶子也是绿色的,但它还是落下来了。”
“树上这么多叶子,就算是绿的也总会掉几片。”
慕沉握住他伸出去的手,弯起唇角在他白皙的手掌中放了七八个从未见过的,只有拇指大小的深红色小果子:“给你,我在那边一棵树上摘的,密密麻麻结了不少,不过都是半生不熟的青红色,熟的不多。”
“跑这么远就为了找这个果子?”司诺溪一手捧着那七八个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巧果子,一手捏起一个送到嘴里,一口咬下去满是清香的果汁。
慕沉丝毫不觉得自己吊着又多难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好久之前就看到那两颗树了,不过那会儿尽是青白色的小果子,一个熟的都没有,现在过去不少时间了,也就只熟了这几个。”
“怎么样?这个好吃吗?每次去那边都是一股清香传出来,我惦记好久了。”慕沉颇有些急切的问他。
司诺溪舔了舔唇瓣,眼中有着清亮的光闪烁,将手往慕沉面前举了举:“酸甜的,还不错,你尝尝。”
慕沉眼中一亮,就着司诺溪的手叼了一个去,喜滋滋的咬了两口,旋即面色大变,一整张脸恨不得都拧巴到一起,猛的翻了下来坐到司诺溪旁边。
树叉剧烈的晃了晃,坚持着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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