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抬起头,目光决绝,说:“毛毛,其实分手也是你的心结吧,你没有真正放下,因为你心里是想知道的,逃避和瞎猜都没有用,只有面对。”
“当然,我不是要强迫你和我一起去,更不是为了激你,你有你的选择和自由,但我必须要弄清楚。”
冥冥中的预感告诉她,这次去一定会发现点什么。
傅柏秋默不作声,眉心褶皱更深了,她吃完j-i蛋,喝了口豆浆,继续吃流沙包,一个,两个,三个。
世界安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时槿之亦不说话,低眸默默吃自己的,她尽力了,自己不记得不觉着难受,但没道理让对方重新感受一次痛苦,只得作罢。
吃完早餐,傅柏秋去上班了。她没走侧门地下室,而是站在大门边,穿好了鞋子,回头望了一眼。
“你什么时候订机票?”
时槿之诧异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考虑一下。”说完开门出去。
时槿之:“……”
.
最后一天上班,颇有神圣感与仪式感。傅柏秋踏进办公室,没看到江宁,忽然想起今天周日,办公室人员正常休息,她略有些遗憾,像往常那样换上工作服去了化妆室。
平时化妆室附近都非常安静,仅次于地下冷藏区,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纷乱急促,一上午就没停过。
她懒得理会,专心干自己的活儿。
——咚咚
敲门声响,一个男同事推门而入,“傅姐,隔壁棉花不够了,我来拿一点。”
“好。”
脱脂棉花是遗体修复中常用的填充材料,用量大,几个化妆室互相拿是常有,东西并不归具体某个人管,只当天谁在就跟打个招呼。
同事拿了些棉花走,不到一会儿,又来敲门,“傅姐,蜡线也不够了......我再来拿点。”
语气有些无奈。
傅柏秋正在给一位老者戴假发套,闻言头也没抬,应了声好。
蜡线和金属线用作缝合皮肤,需求量也大,她没多想,可转眼没过五分钟,同事第三次进来,“傅姐......”
“什么不够了?”傅柏秋接上他的话,视线扫向储物柜,“直接拿吧,不用跟我说。”
“不是,我来歇会儿。”
“???”
“你还不知道吧,隔壁是陈馆长的儿子,前两天酒.驾连撞五辆车,当场死亡,送过来冻到现在,应该是交.警那边处理完了,今天火化。”同事压低声音说道。
傅柏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隔壁是谁?”
“陈馆长的儿子啊,叫陈妄,我看信息板了,才二十六,造孽。”虽然单位有明确规定,工作人员上班期间禁止议论逝者,但私底下互相仍会说两句,何况今天这事实在太戏剧性,从办公室到扫地阿姨都在说。
殡仪馆馆长的儿子死了,进殡仪馆等火化,尤其是酒.驾这种千人唾万人骂的由头,想不引人唏嘘都难。
“撞得人样都没了,难拼,陈馆长在隔壁监工,必须赶上中午火化,我先去忙了啊。”同事说完就走了。
傅柏秋愣在原地,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毫无疑问,她对陈妄恨得牙痒痒,但上周还活蹦乱跳对自己破口大骂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前后转折落差之大,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是否在做梦。
【希望别让我亲眼看到你被推进火化炉】
随口无心之言成真,傅柏秋背后一阵发凉,缓过劲来,才感受到迟来的愉悦。
这叫什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现世报?
傅柏秋极力忍住不笑,深呼吸着。
忙完手上的活儿,她去火化间转了一圈,看到李伟在调试炉箱,上前道:“小李,这边火化过程可以看吗?”
“诶,傅姐。”李伟对她笑了笑,“家属肯定不能看啊,一看得哭昏过去,咱们内部人随意。你想看?”
入行七年,傅柏秋只进过几次火化车间,算是参观了解。这里是人生的最后一站,即使被推进去的不是自己亲人,亲眼看着一个人被烧成灰烬,也会感到悲从中来,她可以修复各种各样的遗体,却见不得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每个人的一生,最后都到此为止,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无限悲凉。
“不,我随便问问,你忙吧。”傅柏秋摇了摇头。
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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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妄的遗体被直接火化,没有举行告别仪式,傅柏秋只在门口看着,看他被缓缓推进豪华火化炉。
炉门合上,李伟在旁边控制火量和风量,接着家属去了隔壁休息室,只有陈馆长——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炉前不走。
内部人员是可以看到更详细的火化过程的。
譬如切割,浇柴油,焚烧。最先烧起来的是衣物,头发,接着皮肤收缩,膨胀,然后是血r_ou_,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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