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
两个人都笑了。
笑容褪去,傅柏秋捏了下她的脸,怅然道:“你就真的自己一个人扛吗?不想让你爸知道,还有哥哥啊。”
时家的家底有多厚,她尚不清楚,但随手拿出一两亿应该绰绰有余。想到这里,傅柏秋惊觉打了自己的脸,方才还说“自尊心缝起了她的嘴”。
槿之是怎样的人,她最了解。
曾经跟家里斗气,身上就带着五百块离家出走,住网吧,睡公园桥洞,吃馒头,硬是失踪了大半个月没让人找到,逼得老爷子差点把整个榕城翻过来,最后是她自己回去的,挨了顿打。
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倔,分不出胜负。
“让我对时清远开口?那不如杀了我。”槿之情绪倏地激动,赤红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恨。
“……”
“虽然我哥是接手了公司,但家里每一笔百万以上的账都要经过时清远的手,我哥私人账上拿不出那么多钱,他想帮我一定会被时清远知道,有区别吗?我姐就更别提了,她那时候刚拿到学位进律所,自己的事都一团糟。”
“如果时清远知道了,他女儿在外面搞同性恋,还搞出丑闻,尤其那两年国内娱乐圈编排我,还有何茹那个贱人吹枕头风......他会打死我的,说不定我就进你们殡仪馆火化炉了。”
“老头子一天不死,这个家我一天都爱不起来。”
“不,自从我妈走了以后,我就没有家了。”
时槿之越说越激动,额角青筋暴起,嘴唇被牙齿咬得深深陷下去。
她不想说了。
太疼了。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无论毛毛怎么看待她,都无所谓了,她好累。
她像只断线的木偶,一把推开傅柏秋,背过身去,自言自语:“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我没什么可丢人的,我不需要谁的同情,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们都离我远远的......”
“槿之,我不是这个意思。”
“呜呜......”
“……”
她缓缓将自己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傅柏秋想起那本书,想起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控诉,针扎般的心痛,就与此刻的槿之一模一样。
——我是馊掉的柳丁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灯火流离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人看得到也没人需要的北极星。
放屁。
她捏了下拳头,掀开被子,将缩成鸵鸟的时槿之捞出来:“槿之,你必须面对,不能逃避,我陪你一起好吗,来,说清楚。”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她后悔推了毛毛,她想抱她。
而下一秒,她就跌进了想要的怀抱里。
傅柏秋一遍遍吻她的脸,额头,眼睛,“我问了乔鹿,你回来找过我对不对?”
“......嗯。”
“叶子潇允许的?”
时槿之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肩上,“是演出和活动,不过她允许我规定时间内自由活动,我就偷偷去榕城找你了,可是找不到,你家房子没有人......”
【小把戏,她认为我不知道?】
叶子潇的话回荡在耳边,傅柏秋暗暗提了口气,憋在胸腔里,“槿之,其实她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
“什么意思?”
呼——
傅柏秋手心死死抠着被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没事。”
“对了,我联系过乔鹿,她也联系不上你。”
“我以为只是我去的时间不对,恰好碰上你不在家,后来发现每次你都不在,问隔壁家,说很久没看到你这户有人进出,我猜你应该是搬走了。”
“我还问了高中同学,老师,没有人知道你的消息。”
“你就这样消失了......”
时槿之抿住唇,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咽,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失望,仅靠心里那么一点可怜的执念支撑着,甚至她开始怀疑,那份执念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其实并不存在。
她没有一个叫傅柏秋的前女友,她没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那么她是谁?
大多数时候她j-i,ng神错乱,幻想出现实中不存在的人,或疗伤,或慰藉。少数清醒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死,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坚持了下来。
叶子潇说那是爱,她大多数时候信了,少数时候不信。
徘徊反复,很累。
“槿之——”
傅柏秋轻声唤她,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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