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谈容道,“但是耳力好。”
他说着转头,对上竹言蹊的视线,谈容显而易见地怔了一下。
竹言蹊半垂下眼皮,又随即掀起,由于速度太快,看起来就像随意瞥了眼对方的下巴。
“怎么样?”他单单挑高左边的眉梢。
谈容双手十指交叠,最上面的拇指叩点另一手的指根,脸上却水平浪静。
想说“不错”“好看”,转念考虑到竹言蹊连围裙都要求帅的,浅笑改口:“帅。”
竹言蹊眼睛一弯,应着“帅”的尾音笑了起来。
偏中分的发型自打兴起,就一直很受年轻大男孩们的欢迎,修饰头型,放大中庭优势,还带有cool guy风格的可爱味道。
不过可爱成竹言蹊这样的也算少见了。
他天生一点美人尖,以往被轻薄的刘海虚掩遮住,眼下才露出遗传几率高达万分之一的发尖。
此时,两边细缕的碎发以它为中点,松软分开,弧度叠加的十分巧妙,乍看上去,特别像一颗快要完笔的小号爱心。
谈容对着爱心端量片刻,松开交叉叠放的十指,有些蠢蠢欲动地抬了抬手:“我可以轻轻碰一下吗?”
“头发吗?当然可以。”竹言蹊大度地低头,向他靠近一点。
谈容面相冷,但指尖温暖得过分,擦过额间,留下暖融融地柔软触感。
他拨了下爱心的一撇,那撇头发往右一歪,又自动弹回原处。
仿佛爱心觉醒了意识,在向碰它的男人小小跳动了一下。
谈容笑意不由加深。
“怎么了?”竹言蹊不明所以,往上瞟一眼。
他刚剪完头发的时候是没有爱心的,之后随着走路的动作,刘海里自动滑出两缕,他并不知道令谈容发笑的根源是什么。
谈容摇头,沉默几秒,嘴边仍挂着一丝笑:“很帅。”
*
离店前,竹言蹊去了收银台结账。
消费数额比他想象里的低了很多,和市中心那家网红造势的美发沙龙相差不远。
“我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这家店跟我彻底锁死了。”回到谈容身边,竹言蹊笑嘻嘻地道。
晚上室外温度低,谈容用眼神提醒他拉好外套的拉链:“不嫌弃它离家远了?”
竹言蹊住的公寓在学府区中心位置,按路程算,相当于和这家店隔着两个区。哪怕是从谈容家出发,开车也得花上大约二十分钟,他路上还真情实感了一波路远。
“心近不怕路远,我和托尼老师的灵魂已经贴得非常之近了。”竹言蹊将拉链拉到最顶端,就像来时那样,还是和谈容并肩走向出口。
谈容侧目看他。
“这次可不是代词,给我剪头发那老哥真叫托尼。”竹言蹊讲着讲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他跟我聊天的时候还说,每次告诉别人他叫这英文名,他都痛恨十年前那个自信、嚣张、不可一世的自己。”
说完,他转念想到谈容的微信名也是串外文拼写。
竹言蹊正想借机直接问他,又见之前带他上楼的店员小妹站在接待区一侧,冲他挤眉弄眼地递了好几个眼色。
竹言蹊咽下喉间没出口的话,边走边扭头,不解地多瞧了小姑娘两眼。
店员小妹嘴快话多,但面部表达稍有欠缺。
他还没看出什么有用信息,肩膀突然被身旁的男人出手揽住,同时往身前一带。
竹言蹊毫无准备,脚下踉跄,登时撞上谈容胸口。
那股好闻的清淡木香熏然而至,将他整个人包笼其中。
他背抵着谈容,肩也被扣住,木愣愣地看着新进门的客人从眼前掠过。
“走路目视前方,不要东张西望。”谈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气息温热,扫过他颈后。
竹言蹊的心跳坐上了云霄飞车,直上直下,飙得他血浆翻涌,一齐窜向脖子后面的那块皮肤。
谈容不等他反应,镇定从容地收回去:“还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啊?”竹言蹊脑子还在懵。
“商场,超市,”谈容顿了顿,补充说,“或者想买些夜宵带回去。”
竹言蹊缓过劲儿了,走出店门深喘一口气:“不是主张健康饮食,健康作息吗?还可以买夜宵?”
他熬夜修仙资历深,十点左右肚子容易饿,的确喜欢夜间觅食。
哪怕前两天睡的早,他也得搞份小杯泡面,拾掇进胃里。
不是因为饿,纯属是因为馋出习惯了。
“我是不希望你晚上吃这些,可是不让你买,你能忍住不吃吗?”谈容笑,坐进车里,c-h-a上钥匙,“想吃的话,我先带你去店里,不买我们就直接回家。”
他把“回家”这词说得太自然,恍惚间,竹言蹊差点以为要回的是谈容的家。
他扣好安全带,想了想道:“不吃了,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我们直接回家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用了“回家”,谁也没有把话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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