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柔打量著她時,心中又是一愣。
「……」
她很少對別人的外貌有什麼關注或評判,於這方面,實在是個遲鈍的人。
但宸太妃的美貌,是不需要仔細品鑒就能直面感受到的。
她身著簡簡單單的對襟梨衫裙,沒有花色,布料看著也很普通。雪白的衣衫,把膚色襯得愈加白皙。
細長高挑的遠山眉下,長長睫毛下的眉眼j-i,ng緻如畫,瓊鼻直挺,五官的每一寸都恰到好處,星眸望過來時讓人移不開眼。
身姿綽約,容貌如日月之入懷。
謝懷柔沉默著,不清楚她這樣的人如何會失寵,於後宮之中默默無名。
因為季喻在,她並沒能找到機會同宸太妃說上話。
但從這天過後,季郁又重新上朝了,並且撤回了那道玩笑似的旨意。
—
謝懷柔本來是鬆口氣的。
她看見季郁走在路上,淋著雨,突然踩在泥裡跌在了冷森森的潮濕青磚地上。
蜷著身子,白皙的臉龐混合著雨水和淚水。
她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她,等著她來扶,聲音還帶著哭腔地說「……姊姊,我腿疼。」
「……」
謝懷柔猛地直起身,坐起來。
一下辨不清自己身處哪裡,深呼吸片刻,她才冷靜下來。
可還滿心都是夢裡,她那句,「姊姊,我腿疼。」
夢境再真實,也只是夢境而已,那麼想著,喉嚨卻泛起一片苦澀。
長夜漫漫,她週身寂靜漆黑的夜色眈眈地望著人。
謝懷柔深深地閉了閉眼,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情緒。
—
散朝後,謝懷柔忽然被女官叫住道,「大人,陛下召見。」
謝懷柔一愣。
謝懷柔主動地避開她之後。
季郁順水推舟,君臣間,除了必要政見交流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話。連她身邊的女官,都對她緘默著,再也不跟她多說任何話。
這一個月來,謝懷柔還是第一次被她召進殿內。
她思索著最近的大事,沒猜到為何召見她,跟進殿時,心卻陡然地快跳兩拍,她不著痕跡地抬手理了下衣襟。
並無大事,稟完奏議完了朝堂上的那些政事。
季郁還是沒有讓她走。
她站在旁邊親手沏了杯新茶端給她,湯底清澄濃郁,茶香撲鼻,笑吟吟地說「今年這茶比往年要好許多。」
謝懷柔接過,忙栈陶恐地道謝。
「婚事是下月初三,」季郁挑了挑眉,忽地問說,「福佳郡主是朕下旨賜婚的,姊姊覺得,朕可以出宮參加婚宴嗎?」
姊姊……
謝懷柔沉默了會兒說「那是福佳郡主的榮幸。」
季郁忽地又問,對她撂了選夫侍的事有如何看法。
謝懷柔低眸垂眼,回答,並無看法。
「這樣……」季郁披散著發盤膝坐在龍床上,如小孩般歪了歪臉,筆挺的背,還能有幾分文雅姿態,「若下次也撂了呢?」
謝懷柔停頓許久,才低聲說了句「陛下尚且年幼,選夫侍……再晚兩年也並無不妥。」
這輕飄飄一句附和,天知道有多少不可言說的私心藏匿其中。
「哦?」
季郁跳下床,趿著鞋走來她身側。一隻手指輕輕抬了抬她的臉,唇角彎著,眼眸似笑非笑。
「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
「……」
季郁放下手,盈盈地笑著,避開目光讓人辨不清神情,把謝懷柔擁進懷裡,語調柔柔,「姊姊還當我是七歲大呢。」
她下巴輕磕在她肩上。
謝懷柔在心中輕歎一聲,沒有反抗地任她抱著,鼻尖隱約嗅到她衣衫上沾惹到的淡淡香氣。對香薰一向敏感的她,罕見覺得好聞。
這些天懸在半天的石頭,隨著她這一抱紛紛地墜落於地。
謝懷柔極度困惑又極度清晰地想,這樣不應該,可她也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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