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最近很爱哭,和木枕溪关系缓和以来,偷偷哭的、光明正大哭的,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她成功地毁了木枕溪的一件衬衣,木枕溪一边无奈牵着她回家换衣服,一边却很欣慰了解到了眼前这个人真实的一面。
肖瑾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成熟强大,无坚不摧,她只是把脆弱的自己藏在了坚韧的外表之下,实际上会不安,会恐惧,或许比她还要严重。
她一直伪装成运筹帷幄,不,确切的说她确实运筹帷幄,但同时那份不安感亦存在着,如影随形。木枕溪自己做过多少次噩梦,肖瑾就做过多少次噩梦,或许比她更多。木枕溪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一味沉溺在自己的患得患失中不可自拔,忽略了肖瑾的感受。
木枕溪给肖瑾倒了杯水,自己去卧室换新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肖瑾又在玩她家花瓶里的马蹄莲,这回见她出来也不放回去,还问:“这是哪里买的?”
木枕溪说:“我从一家花店订的,送到公司,我再从公司拿回来。”
肖瑾扬了下眉,自若问道:“花店叫什么名字?我也想买点。”
刚哭过,她的眼睛还有点红,但神态和语气已经完全如常了,很肖瑾式。
几分钟前,把她衬衣肩膀哭s-hi了一大片的是谁啊?
木枕溪看她这样从容非常不顺眼,啧了一声,忽然抬手,拇指和食指将肖瑾的上下唇捏在一起,往外拉扯。
肖瑾:“唔!”
木枕溪松开。
肖瑾怒道:“你干什么?!”
木枕溪恶狠狠地说:“我,恶霸,欺负良家妇女,打钱。”
肖瑾说:“你是不是有——”病那个字她咽了回去。
木枕溪点头,笑吟吟承认:“对,我就是有病,气不气?”
肖瑾:“???”
沉默三秒后,她从兜里摸出手机,说:“要打多少,转账行不行?”
木枕溪说:“不行。”
肖瑾问:“那你要什么?”
木枕溪跷着二郎腿,视线自下往上,懒洋洋道:“以身相许,我考虑一下。”
两人关系转换得太快,肖瑾有点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
木枕溪看肖博士脑子确实宕机了,不忍心再耍着她玩儿,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肖瑾坐在她身边。
木枕溪牵过她一只手,一上一下地含在自己手心,说话之前先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关于你在国外的事,又或者回国的原因?”
“我……”肖瑾焦虑、迟疑。
“我说了你不用急,等你考虑好了再说,你可以考虑一万年。”木枕溪居然还有闲心幽默一把。
肖瑾往上提了提唇角,一个笑容的雏形若隐若现。
木枕溪的声音让人安定,换了个问题:“你是不是也很怕我会离开你?”
肖瑾抿了抿唇,点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沉默。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等你考虑一万年。”木枕溪看看手机时间,“说好的吃早餐估计是吃不成了,你再不说,我就要被扣工资了,扣工资不要紧,但我每晚上班多久,就要晚下班多久,希望你不会让我熬通宵。”
肖瑾空着的那只手搓了搓自己裤子的布料,眉头轻拧。
木枕溪耐心地等待,期间手一直握着肖瑾的手,希望她能从自己这里汲取到一点力量。
半晌,肖瑾低垂着头,妥协地出声道:“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资格。”
她是这场感情里最初的“背叛者”,即便这不出自她所愿。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包括前十年,都是她自食其果。比起来木枕溪受过的苦难,她衣食无忧,朋友环绕,接受着最顶尖的教育,她只是失去了一个爱人,这不值一提。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这还不够,她应该再痛苦一点,才能和木枕溪两相抵消。
她有什么资格患得患失呢?就算是木枕溪现在说后悔了,她不要和自己定什么协议了,她拍拍屁股想走了,肖瑾只会接受现实,然后退回到她应该在的位置,从此再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会不甘心吗?
会,但在她心里那点不甘心微不足道,掀不起一丝波澜。
“肖瑾。”木枕溪望着她低垂的眼睑,她感觉着手里握着的那只手在轻微地颤抖,低声唤她。
“……”
“肖瑾。”木枕溪提高了音量。
肖瑾抬了头,可依旧不敢看她。
木枕溪说:“看着我。”
肖瑾和她对视,眼睛里很平静,平静到如一潭死水。
木枕溪很疑惑,那么炽热的爱和这样冷寂的冰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眼睛里。再之后是难以自抑的悲伤,这个人竟然是她的肖瑾。
她咬了咬牙,把方才想好的台词说了下去:“我对你很失望。”
肖瑾眼睛里开始出现情绪,她哑然了好一会儿,低声说:“对不起。”
木枕溪哽了哽喉咙,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也不要你这么卑微,你把我从泥潭里拉了出来,你自己还陷在里面,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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