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枫阵有多出名,现在的枫阵就有多么的忧伤。
“春蚕,我脸上的粉掉了吗?”枫阵指着自己那张惨白惨白的脸道。
“郎君,您涂这么多粉怎么可能不掉。”
“秋雁,快帮我重新擦上去。”
一旁的秋雁听闻,粘了厚厚的粉就往枫阵脸上按。
枫阵瞧着自己这白得吓人的面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病人该有的样子,之前几天吃得太好,都开始长胖了。
掸了掸衣物,枫阵扶着车,虚弱地走了下去。
这可是他对着铜镜演练了好几遍,才得到的满意效果,无论是角度,还是动作的时机都显示出了他大病初愈的状态。
“蕴容兄,难道这是最新流行的妆容,蕴容兄果真风姿卓尔,令我等叹为观服,”一人恭维,其他人也跟着恭维。
“是啊,是啊。”
枫阵:“……”
他只不过想装个病而已,不用这么替他着想的。
世家大族的公子本就是众人争相模仿的对象,以前的枫阵就是姣姣人物,他用什么,其他家的郎君也会跟着用,如今他想装病,反倒是被误会,引起世家子弟的模仿,当然这是后话。
此次诗会在薄水畔举行,便是依照当地风俗,曲水流觞,酒杯在谁那里停下,谁便要饮酒作赋。
为此,枫阵特意调查了一下河流的走向,看哪里水势较急,哪里底部没有冒尖的石头,假模假样瞧了一番,他让春蚕放下蒲团。
“蕴容兄,”旁边那人笑着施礼。
看见来人,枫阵眉梢一挑,眉头的□□簌簌落下,微小的粉末落在睫毛上,煞是碍眼。
糟了,忘记自己涂了一大堆粉,不能做太多出格的动作。
“孝正兄,许久不见。”
“蕴容兄此言差矣,我们前日才见过。”
他不就是顺嘴一说,颜颐用得着这么较真。
“蕴容兄看上去脸色不大好,需不需要先到凉亭休息。”
颜颐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理解他用心的人,可看到颜颐那略带笑意的脸,他就不乐意了,“无妨。”
随着远处一声金属响声,酒杯缓缓流下,两人也坐回蒲团,枫阵紧紧盯着那酒杯,祈祷着这酒杯千万不要流到他面前。
第一杯酒停在了一个枫阵不认识的人面前,那人取了酒杯,抿了一口,缓缓开口,周围有人便以乐器应和,倒是十分热闹,枫阵看得也颇有意思,倒是把之前的紧张忘了大半。
“蕴容兄病了一回,性子倒是和以前不大一样。”
颜颐一句话将枫阵惊醒,“人总是会变的。”
“也有不会变的。”
“什么不会变?”
“听闻蕴容兄的书法颇有乃祖之风,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观。”
枫阵最怕别人让他写字,这几日,他的字写得越来越端正,但总觉得越看越丑,还不如刚醒来时无意写下的那两笔,至于和原主的相似度,他根本不敢奢望。
现在颜颐居然让他写字,若不是颜颐来那日,他将字帖藏了起来,他真怀疑颜颐是故意的。
他要想办法拒绝,字写的这么丑,根本就是名不副实,这位枫小郎君的名声要被他毁了。
甫一抬头,周围一群人盯着他们,而他面前的颜颐浑然不觉,伸手将水上打转的酒杯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他们不会都听到刚才的话了,枫阵有些绝望,不,他还要再挽救一下。
他刚要开口,有一人比他更快,“把我的剑拿来。”
开口的是颜颐,他看着是个温润君子,却偏偏又带着一股豪气,和那些柔弱的世家子弟相差甚远。
他的家仆很快就将一把剑奉上,那剑浑身雪白,只有剑首和剑镡处有j-i,ng美的银色雕花。
“早就听闻颜孝正的剑,枫蕴容的笔乃是二绝,今日竟能有幸同观,真乃一大幸事。”
旁边不少人跟着撺掇,枫阵有种被人架到火上烤的感觉,若是原装,那自然是美谈一件,可他不是原装啊,他只是个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的孤魂野鬼,说不定连书都没读过。
早知道附身成世家子弟这么高危,他就附身到一个没什么人关注的世家子弟身上,至少衣食无忧。
春蚕这个小丫鬟和众人挤在一处,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家郎君,旁边还有秋雁,拿着纸笔就走了过来。
还有人略带遗憾道,“若是能有紫家的琴就更妙了。”
“紫家乃雪伏上宾,这里恐怕难矣。”
“听闻紫家一曲动九霄,真有这么奇妙。”
“你们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仲俞兄的琴可不比紫家差。”
仲俞兄,姓柳,名臣,字仲俞,善抚琴,在年轻世家子弟中也是佼佼者。
“紫家确实乃是古琴世家,琴艺传承深厚,但未免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仲俞兄曾经便胜过一名紫家弟子,”柳臣的一位朋友站出来道。
几人还在叽叽喳喳争论,那边颜颐却已经抽出宝剑,嘴中吟唱着古朴的曲调,配合着诗文,缓缓流动,将众人的目光吸引。
柳臣一见,立刻抬手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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