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拂,傅长宁拢紧身上白袍,一指秋儿脖颈:“你看。”
果然躺在地上的小姑娘脖颈上环着一圈红痕,而不远处粗大的树干上套着一条麻绳,随着晨风微微飘荡。
秋儿这一死,几乎打乱了整个周家村平静的生活。这个深隐山林的小山村,人烟稀少,死个村民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况死者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周六叔掏出毕生身家,为年少身亡的女儿打造一副金楠木,举办了一场浩大的丧礼,而后入殓盖棺,将女儿葬在山脚一株大榕树旁。
秋儿生母早逝,娘家那边早断了联系,父女俩相依为命,无其他往来亲戚。故而,纵使葬礼办得再壮观,前来吊唁者,也不过寥寥数十人。
加之周家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来的人就更少了。
人心惶惶中,谣言又起,说村里有邪祟作怪,将秋儿引诱上山,害死了村里唯一一个未嫁女。除谢留尘二人外,其余村民都不敢再上山一步,就怕如秋儿一般,中了什么邪术而选择上吊自尽。
周六叔在众村民的怂恿下,让人去城里请一群法师来村里作法。
谢留尘始终忧心此事,他暗自探测这群所谓法师的修为,见他们内里空空,根本就是普通凡人假扮的骗子。他偷偷找到周六叔,对他道:“周六叔,这些都是骗人的,你不要给他们骗了钱去。”
周六叔短短几天之内像老了二十岁,他眼皮抬都没抬,理都没理他,神情恍惚地走开了。
谢留尘又找到傅长宁,出口道:“傅兄,我觉得秋儿的死一定另有蹊跷。”
彼时傅长宁正在书屋中整理他的典藏,闻言动作未止。
这呆子气,在此人人自危的时刻,犹能优哉游哉地专心于他的藏书上。
谢留尘见他也不信自己,满怀失望地出了书屋,站在门前,遥望整片房屋低矮的周家村,脑中又浮现秋儿姑娘甜甜的笑脸,心中不解更甚。
他想:“秋儿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自尽呢?她死前一天明明还问我修行之事来着。”
但是除他之外,似乎村里人人都认定秋儿是上吊自杀的,无人对此提出质疑。
他回到空荡荡的小院子,想着如果丹吾还没走就好了,至少与他有商有量,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独身一人,毫无头绪。
他叹了口气,在石凳上静坐片刻,越想越是不对劲,突然跳了起来,念道:“不行,这事不对劲,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要查明秋儿的死因,就必须开棺验尸。谢留尘跑到周六叔家,道出来意,遭到周六叔当头对面的一顿痛骂。
周六叔以哭哑了的嗓音骂道:“谢公子,我当你是好心人,对你客客气气的,可是我女儿已经死了,你还要让她死后不得安息吗?”
谢留尘争辩道:“周六叔,你听我说,我不是普通凡人,我是——”他顿了一下,平静说道:“其实我是修行之人,我知道怎么查奇经八脉的走向,只要让我检查一下秋儿的尸体,就可以知道她的死因。”
周六叔痛失爱女,神智早已不复先前那般清明,他双手颤巍巍地攥住谢留尘,痛哭道:“造孽啊,造孽啊……我女儿死得这么惨,你竟要动她的遗体,你的心肠怎么那么毒?!”
谢留尘被他揪住衣袖,又怕摔坏这位长辈,不敢挣脱,只手足无措地辩解道:“周六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百口莫辩,咬咬牙,召出识海中的修明剑,伸到周六叔面前:“这是我修行所用的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说罢,便要使个剑诀给他看。
周六叔只是怔怔握住剑身,恍惚道:“是了,你有剑,你有武艺在身……”喃喃了几句,突然双眼发红暴睁,指着他道:“你说,是不是你欺辱了她,害她不堪受辱而死?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她?我们在周家村生活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你一来秋儿就死了,是不是你带来的灾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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