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甲卫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开。
“快快快,小爷赶着呢!拿些干净还热乎的吃食,将军要呢。”
于是都不敢耽误,早就捂在锅里的东西也都给拿了出来,连忙送了上去。
侍卫送东西过去的时候,苏凌然头发还披散着,只着xiè_yī亵裤坐在床边,林乱半坐靠在床头。
苏凌然接过东西就让人退下了。
那小青年实在,看样子是照自己的饭量来的,拿了满满一托盘东西来,这是小店,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托盘上有一碗粥,一笼小笼包,甚至还有春卷,几根油条,一碟虾饺,甚至还有一盘切好的牛r_ou_。
苏凌然先将那牛r_ou_挑了出来,放在一旁,这店里许是江湖人多,大多都是卖力气的,三餐也不那么讲究,早饭一样带着r_ou_食,平日里偶然还好,但是林乱许久没有进食,宜清淡些。
他先拿了那碗粥,许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粥还有些烫人。
苏凌然鬼使神差的一勺一勺吹凉了,递到林乱嘴边。
林乱被周烟这样对待惯了,也没有觉得别扭,正好他自己没什么力气。
粥是大米粥。
林乱喝粥也有个小毛病,除了小米粥他不挑,其余的粥他都只喝汤水,米是一点都不要的。
他喝就把米汤喝干了,只留下米在那里,来回几次苏凌然就知道了他的毛病。
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下来喂到林乱嘴里的就都是米汤了。
*
这顿饭吃了一早上。
苏凌然来的时候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不过用了半晚上。
回去光是林乱上马车安顿好就是半天功夫。
苏凌然也没有骑马,上了马车陪林乱一起坐。
他惦记着林乱,林乱情绪不稳,苏凌然不敢留他一个人。
回去的马车慢了些,驾车的又是多年的老手,就比较稳当了,只在几段实在不平的路上颠簸些,林乱平日里喜欢歪着倒着,苏凌然就坐的如松般挺直,林乱见了,也讪讪的坐直。
但是林乱坐直了也觉得他没什么j-i,ng神,低着头,看不太清脸,像盆在太阳下晒了好久的大叶子盆栽。
要是平日里,他才不管那么多,只管自己高兴,现在他做事,自己就觉得不该过分,要好好听话。
他能在周烟碎衣面前撒泼耍赖,也能在外头趾高气扬,那都是依仗着自己有人宠着惯着。
就算所有人都责怪他,只要乖乖认了错,家人还是会对他伸出双手,他还是能带着在外面染上的满身泥泞高高兴兴的扑进对他敞开的怀抱。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一夜之间都如烟消散,像做了一个美梦,现在梦醒了,他还沉浸在梦的余韵里,还是茫茫然的,然而已经感觉到现实里的寒风刺骨。
林乱看起来没心没肺,也没有抗拒苏凌然的靠近,但他其实很难对一个人敞开心扉,在他看来,苏凌然跟姜子瀚亦或是姜子朔都没什么不同。
在林乱心里的分类都是外人那一类。
不能太过放肆。
马车不知碰上了什么,大幅度的晃了一下。
林乱早上吃了些东西,又闹了许久,本就累,现在有些困了,没防备,一时没坐住,往苏凌然那边倒过去,鼻子撞在了他肩膀上。
等林乱抬起头来,就见他鼻尖泛红,苏凌然低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就见他眼睛里眼泪一下子涌在眼眶里,但是就是不流出来。
能看出来他真的很难过,也能看出来他在很努力的忍耐。
林乱低下头,能听出来他有些咽哽,他辩解道。
“我太疼了,忍不住掉眼泪了。”
林乱低着头,弓着身体,像只被吓坏的可怜的小兽,手刚刚倒过来的时候压在了苏凌然腿上,轻轻的。
林乱没来得及退开,刚刚低下头,苏凌然就看见自己的衣摆上被濡s-hi了几个小点。
他知道,林乱不是因为太疼才掉眼泪的,这不一样,林乱很难过,难过和疼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小孩子,疼的时候他们大哭,难过的时候也大哭。
但是疼的话可以抹药,可以让他睡一觉,醒过来依旧开开心心的,但是难过不可以。
林乱刚刚的辩解也不像辩解,反而像欲盖弥彰。
苏凌然轻轻顺着林乱的脊背,一下一下的抚摸。
他只会这一样哄人的方法,他小时候的记忆都有些淡忘了。
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自己因为什么难过的厉害,是真的难过,难过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一下一下,好像刮在刀片上。
那时候他还小,路都走不稳当,坐在门槛上都会掉下去,但是小孩子也会难过。
其他人都只管他吃没吃饱,冷不冷,饿不饿。
但有个人就是这样一下一下抚摸自己背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苏凌然连那个人都忘了,也许是小厮也许是奶娘,只记得那一下一下顺着脊背的轻柔抚摸。
真的很让人安心。
林乱也觉得安心,他不知不觉就枕在了苏凌然膝上,脸埋在自己两臂之间,身体像只小兽一样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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