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虞翻起了旧账:“垂馨十年,你哭着喊着求朕为你赐婚,不给赐婚就下去找父皇母后,那时你怎么不想着朕难办?”
广清一时语塞,未想到桓虞竟是记了这么久。她刚想再推辞一两句,桓虞却道:“不要让朕失望。”
广清欲哭无泪,只好往承武侯府送帖子。
收到公主府的帖子时贺康有些意外,广清说邀他赏莲,他想了半天觉得她在诳他。谁家莲花三月就出来上工了?
听到广清第一句寒暄,贺康便晓得她是来说媒的了。
贺康与广清公主要好,桓虞教他史记,她给他说前朝秘辛;桓虞与他解兵家之道,她就念些百姓的话本子。雅俗搭配,学习不累。
“他让你来的?”
广清点头叹气。
“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桓虞是因先前那个吻晓得贺康喜欢自己的,广清却一直看在眼里很多年
。
广清想着怎么把话说委婉了,思考了一会,慢慢道:“我皇兄,心里,大抵还是有——”
“我哥哥。”贺康收敛起了笑意,“我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少年的心思纤细而敏感,被桓虞温柔注视时,贺康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别人。他十五岁时桓虞不知是因为什么喝得烂醉,捧着他的脸叫他贺青。
那时他才晓得一直被桓虞藏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他兄长。
广清深觉这几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她头疼,帮谁都不是。
贺康喜欢上她皇兄她本就不意外,哪有孩子会那么黏人的,一见不着桓虞就会哭着到处找。是她皇兄当局者迷,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故去的人,看不见身边萌发的情意罢了。
她晓得她皇兄是如何喜欢那人的,只是死者已矣,更该朝前看才是。于是在数不清夜里,她牵着小贺康去找桓虞。
要是她皇兄薄情些就好了,广清想。忘了那人,或者,用哪个活人代替,也不至于让自己活得那么苦。
她同贺康道:“过几日我召几个王公的姑娘,你见见她们,也算让我交个差。届时你挑肥拣瘦我就与皇兄说你看不上她们,然后我们把这事儿拖过去怎么样?”
贺康从胸口生出一股烦闷的浊气,眼神也黯淡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听到广清叹了口气,她说:“我私心还是愿意你同我皇兄一道的。”
贺康的眸子像是被点亮了一般。
广清继续说:“这些年,皇兄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只是,心里太苦了。贺将军走的那年,他病得差点也随他去了。我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激他,我说贺将军不要他,他这才费力睁开眼睛叫我闭嘴。”
贺康背过身去,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章 第 6 章
召几个世家小姐本就不是难事,也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说贺康要娶亲,这几日广清公主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断了,人人都想要攀上贺康的姻缘树。
阳春三月,柳绿花红。贺康皮笑r_ou_不笑地被安排与一众千金吃酒,美名其曰“认识认识”。
广清公主坐镇,元盛公公盯梢,贺康头都懒得抬,一口一口喝着酒。
一众千金悄悄打量着贺康英俊的模样,喜上眉梢,不自觉地挺了挺身子,期盼着他能关注到自己。
贺康却始终兴致寥寥。
广清公主只好没话找话地与佳丽们扯着话,聊聊发髻,讲讲花钿,再说说香膏,品味一致的基本可以下次约出来喝茶逛市了。她抿了口茶,暗想不对,这不是贺康讨老婆吗,怎么倒像她纳妾了?
许是见公主平易近人,姑娘们也逐渐开始放开,在桌上热聊了起来。贺康喝酒,她们聊天,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场饭吃得很久,待用罢了餐,残羹已凉透,夜幕早已降临。贺康已是微醺,姑娘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京中时兴的妆发,广清一看天色已晚,便想让人送她们回去。
广清已然是不打算做成这媒了,今朝来宫里一趟权当是跟上年轻贵女们的时髦了,正在挥别之际,桓虞来了。
贺康一改颓色,j-i,ng神抖擞,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安上根尾巴就能摇似的。
贵女们第一次面见圣上,紧张得不行,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就要跪下去了,桓虞伸手虚虚一扶:“大家不必多礼。”
“朕随便走走,不料竟在这里遇到你们。”桓虞若无其事道,“宫中的桃花酥做得不错,你们吃过了吗?”
贵女们第一次面圣,心下紧张得不行,胡乱地点了点头,也不记得究竟吃没吃。
桓虞看向贺康:“你呢?”
贺康看着桓虞张合的唇,觉得像极那梢上鲜艳动人的桃花,勾起了嘴角道:“吃过了。”
桓虞闻到他铺面的酒气,皱起了眉,想着这不是个能让贺康耍酒疯的场合,再与大家寒暄了几句便由大家退下了。
“喝了多少酒?”
“三埕……啊不对,五埕?”贺康也记不清了。
桓虞眉头皱得更深了:“今日是让你来喝酒的?”
贺康看着他,认真道:“我是来见你的。”
因为广清说桓虞可能会来,所以他在看见那些贵女以后才没有拔腿走开。
贺康数着指头瓮声瓮气道:“我又有五天没有见到你了。”
是了,桓虞虽允他能在宫里用膳,却未允他一同用膳,一连三天他都扑了个空。
“你喝醉了。”桓虞正欲离开,却被贺康拉住了袖袍,一扯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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