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殷玉娥也不愿这样定价,因为这样定价后,其中能得到的利润太少了,一个月辛辛苦苦摆摊下来,刨去成本,居然还比殷家给她介绍的纺织女工的月工资还低了五六块钱,当然了,比起辛辛苦苦下田种地的收入,这样算是不错了。
秦茂是满意了,但以殷玉娥一贯的骄傲来说,这怎么能接受得了呢?一开始她气不过这些无耻的店家剽窃她的行为,曾冲过去,暴躁地掀了那些人的摊子,一大锅汤全翻了,食材散落一地,这可把这些摊主给惹恼了。
不比秦茂和殷玉娥小两口是外地来的,这些摊主虽然部分来自外省,可大部分还是土生土长摆摊的本地人,家就在本地,是那种连城管都能打个招呼的熟稔。他们虽然剽窃了,但已经有意把摊子摆远了,也算给殷玉娥他们留了条活路了,结果这小娘皮居然还如此不依不饶,叉着腰冲他们骂骂咧咧,话语话外都是在指责他们厚颜无耻。两个外地人在这个地盘上,还敢那么嚣张?
真是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哥几个就教教她怎么做人!
于是这些摊主聚拢过来,人多势大,反而掀了殷玉娥的摊子,吓得殷玉娥瘫倒在地,再也不敢说话。等人散了,才心疼地扶着自己的三轮车和报废的铁锅,好一阵嚎哭。
这年头城里的夜市还没有后来的热闹,但雏形已经有了,各种倒卖货物和批发日常用品、粗简服装的大把。甚至广场还有人放收音机,一群人在舒缓的伴奏下跳舞的,能歌善舞的流浪艺人和抄着竹席露天而眠的乞人也有了,人流量绝对不算少。
城市里的其他地方,大白天都未必有这块地方热闹,更别说摆摊合法了。所以殷玉娥他们在有钱盘下一家店铺前,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收入少就收入少,其他地方连客人都没有呢。于是殷玉娥只能忍气吞声,数着一天就几块钱的入账,强压着火气,心头烦闷憋屈。
更讽刺的是,他们来城里打拼前,曾找过村里其他人借过前期的起业资金,还摞下大话,说肯定能挣钱!不出两月就能把钱还了。那些借钱的人,不管信不信亦或者心中嗤之以鼻,但出于殷家的好名声在前,多多少少还是掏了钱了,有的寒酸点的借了殷玉娥块,有的阔绰点的就十块,零零总总欠人债务有五六百来块钱。
以他们现在挣钱的缓慢速度,别说两月了,不吃不喝,起码一年才能补上这个窟窿。而秦茂本人还不紧不慢的,觉得这样的收入足够了,比他先前在文水村刨地时收入高,这样安于现状、毫无追求的模样,令渡过蜜月期后的殷玉娥瞧着,十分看不顺眼。
心想这姐夫怎么跟上辈子的意气风华、颇有主见的j-i,ng英人士模样相去甚远,那时候,她看着自己木讷老实的兵人丈夫,再看着西装革履的秦茂,那叫一个如小鹿乱撞的向往和憧憬。
可是这男人到手了,她发现原来也就那样。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对方还没有真正的成熟和觉醒吗?还是说,她和她姐的气场就如此的迥异,能让一个男人变换出两种面孔?一个就是碌碌平庸的普通人,一个则是运筹帷幄的职场老板。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她真的得耐心再等几年,才能等到这个男人的蜕变吗?殷玉娥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她总算想起自己的好姐姐了。
她临走时给自家姐姐抄了份后世流传甚广的高考复习课表,比如几点到几点学数学,几点到几点学语文,直到晚上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她喊她姐照着做,说根据她这份科学的复习表,一定能考得更好。也不知道她姐照着做没有。
当然了,一开始生怕她离开后,她姐就不照着做的殷玉娥,还给出了特别浩然大气、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这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高考的存在是一场改变千百万人命运的考试,是为国内高校建设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的一场选拔,是挽救国内教育未来的伟大壮举,每位考生当然就得郑重对待,绝不能马虎。
听得挺唬人,挺像是那么回事。
殷玉娇也被镇住了,拿着那份课表,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学了好几天,结果熬到凌晨十二点,第二天五点半还得爬起来,骑一小时车去上学,这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还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而且在有一次她骑车犯困,差点把后车座的小宝给甩出去后,殷玉娇就惊醒了——她妹妹给的这份课表就算再好,但是不适合她!现在她是考生,在殷家可以不干活,让自家妈和婶婶把活儿做了,自己一门心思地专心学习,但是她不能不睡觉啊。
不然这样子一年下来,她就算考上大学了,整个人肯定都要废了。
于是,最后这份课表还是被殷玉娇锁在抽屉里,通过这件事后,殷玉娇更清醒了,心想她妹妹平时挺有主见,嘴皮子也利索,但到底没读书,所以不能实事求是,心也太急于求成了。提出的一系列意见,明显都不适合她,让她都无法利索地喘口气。
妹妹的那些建议,还是全抛到脑后吧,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和节奏来发挥比较好。
殷玉娥是没想到,殷玉娇没有照办,不然她一定连债都不还了,急哄哄地从城里跑回来,继续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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