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我会遇到你。” 安托万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语气很轻很慢,像在组织语言,沈劭祈意识到,他大概是从最开头开始说起了。
“我在家乡有一个酒庄,不是慕旎家的产业,是爸爸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叫桑松。直到2013年春天我离开家,那个酒庄一直是我在打理的。”
沈劭祈听到这里,c-说,你在一块土质平庸的地上酿出了奇迹的酒。”
安托万没想到沈劭祈知道这件事,他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说:“没有那么夸张……只要让葡萄健康地成熟就可以了,没有那么难。我爸爸总是说,种出什么样的葡萄就酿出什么样的酒,大自然有她自己的规则,我们酿酒的人只能尽力去了解她顺应她,而不是去改变她。我们能做的,实际上很少。”
安托万轻描淡写,但世界上许多规则是相通的,摸透一个规则并顺势而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比推翻一切重新建立一套规则更难,否则robert又怎会对他赞不绝口。
“那现在你不在,酒庄是谁在管?”
“爸爸让慕旎家的种植师管理葡萄园,酿酒的部分他亲自负责,但是……他一直很不赞同我出来游历,而且……”安托万的声音小了下去,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也是会回去的。”
话谈到这里,进行不下去了。
空气也冷,气氛也冷。
这样的良辰美景,本来不应该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但安托万今天不想再逃避了。
他们每一次都没有好好说再见,每一次分别都以为再也不会见。
而事实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碰见,每一次的分别他都比上一次更难受,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舍不得。
说出来不会变得更好,以前无解的事,现在也依然是无解,但他不愿意再把选择权交给上帝,不愿意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随便地走出他的生活,然后等着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再偶遇。
他是那么的喜欢他。
安托万忍不住用他的脸颊碰了碰沈劭祈的。
沈劭祈穿得比安托万多,又一直被他抱着,其实不觉得多冷。这会儿被他冰了一下,他回过神来:“进屋去吧?”
一进到暖和的室内,安托万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沈劭祈皱起眉头:“快去加一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等他套上外套出来,沈劭祈靠在长沙发上,眼睛闭着,面无表情。
他舟车劳顿了一天,刚才也说了累,安托万放慢脚步走到他面前,俯下`身,轻轻把手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两人的脸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沈劭祈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很清醒,在安托万j-i,ng致的轮廓上沉沉地逡巡,最后重新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眼睛。
他像是想了很久一样,慢慢地说:“安托万,我喜欢简单轻松的感情关系,有感觉就在一起,没感觉了就分开。恋人之间的很多事都让我觉得麻烦,哄来哄去很麻烦,互相猜忌、互相迁就、争吵复合,我都觉得很麻烦,远距离恋爱……更麻烦。”
听起来真是冷血又无情,在他这个离得很远的人面前声称远距离恋爱很麻烦都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然而这个这也麻烦那也麻烦的男人,却让安托万觉得很可爱。
他深深意识到自己没救了。
沈劭祈坐直起身,把外套反手披在肩上,安托万退开来,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耐心地听。
“我的工作很忙,经常到处飞,作息不固定,我在纽约有两个公寓,但是一年下来住的时间加在一起大概不超过四个月,我的大部分恋情……好像也没有超过四个月。”
他抬起头看向安托万:“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安托万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让你觉得很麻烦,对吗?”
沈劭祈愣了愣,他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安托万有安托万的问题,沈邵祈也有自己的问题,他只是想让安托万对他多一点了解,为是否要更进一步做出一个理性的判断。
但是安托万这么一问,他却发现,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从来没有人会让他这么放不下,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连这个恋爱要怎么谈都没想清楚,就头脑发热地坐在这个离纽约几千公里的小镇公寓里谈论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而且这个人刚刚说了他未来的规划里根本没有自己。
想到这里,他很干脆地点头:“你的确是很麻烦。”
安托万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他倾过身一把抱住沈劭祈,把脸窝在他的肩颈间深吸了一口气,男人身上残存的香水味早已融入体肤之中,变成属于沈劭祈的独特香味,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昏昏然,他真心地说:
“我也很喜欢你。”
沈劭祈:……
不要乱翻译好吗少年……
心里这么腹诽着,他的双手却背离了主人的意愿,回抱住安托万。
安托万顺势跨坐在他腿上,手环着他的肩,充满喜悦的笑容让他的脸明亮得几乎无法逼视:“我不用你哄,也不用你迁就,我跟你在一起,就会信你,如果我有疑问,会直接问你。跟我谈恋爱一点都不麻烦,你试试看,好不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这臭不要脸的小子。他怎么不说不会让他远距离恋爱呢?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好像不要钱一样。
可就算是这样,听到他直白热烈地说喜欢,看到他清澈的眼睛里那纯粹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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