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与崖涘相逢于黑色海滩边,崖涘一身白衣,含笑问他,吾唤崖涘,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老祖说,我可以叫做凤凰儿。
……如此,吾送你一个名字可好?
……是什么名字?你且说来听听,若好,吾便收下了。
……凤华,凤凰之身,华彩无双。从此后,吾便唤你作凤华可好?
……唔,这名字还不错。
他与他当时的对话仍袅袅在耳,相隔数十万年,隔着生死两岸边,崖涘终于还是唤了他最初的名。
他送与他的名。
黄浊浪潮如血翻涌,惊动了天与地,依稀仍有一颗五色琉璃心闪烁于其中。他终是诛杀了他的一颗心。却也因了他的一颗心,他堕入黄泉至深处。
这世间纷纷扰扰,却只有南广和知晓,那一日于这一场惨烈的结局中,帝尊崖涘并未完全死去。这枚偷吃了他一颗五色琉璃心的旧j-i,ng魂,弃了这束缚了他生死数十万年的天地,跌落神坛后……独自跃下九霄,去了最深最暗的角落。
以身化忘川。
第135章 爱侣1
那一日, 南广和独自立在云霄,手抖的几乎握不住那把漆黑无光的无名剑。有大蓬无尽的光自天穹极深远处投入他头顶,烈焰一般, 暴虐地灌入他体内。
三十三天, 一时间竟无一人可睁开双眼。
耳旁静水流深, 汹涌地奔入下界,直至地心最深处。天空与大地上的雨水磅礴汇聚于一处。
南广和只觉得身处于一场磅礴暴雨。无处可逃。
脚下是雨水, 身上是雨水,发丝眉间甚至于眼眸内都是淋漓暴雨。
他于雨水中仰头,长眉s-hi漉漉的, 飞扬入鬓。灭天剑倒卧在云层中, 剑尖上仍残留着一缕r-u白色的神血。那缕来自帝尊崖涘的r-u白色神血,天生带有馥郁的优昙花香,此刻浸泡于雨水中, 亦始终凝结不散。
如一段r-u白色的香木, 浮浮沉沉,随水波而上下晃动, 却始终不会消散或被稀释。
南广和从发丝到青翠色纱裤都浸染于无尽光芒中, 指尖在强光中虚化成一片掠影, 几次穿过海流中的那一缕r-u白色神血,都拈不起来。
到得最后,于大片强光中, 南广和单膝跪地。
无人知晓那一日于旧神陨、新神诞生的金光柱中, 新神广和帝尊究竟见到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究竟是如何与天道确立了新的法则……当时三十三天众多追随者与一众旧时仙帝们都惶惑地停下战斗,于忘川水倾泻而下时便纷纷涌来, 却都不能突破光束。
帝尊崖涘神陨之际,这冲天而起的光束覆盖四方世界。帝尊生前那支白玉柄麈尾所化的高山于一瞬间化作齑粉,沸沸扬扬,散做了烟尘。
“咳咳,咳!”叶慕辰猝不及防叫砂石迷了一眼,墨青色长发染了点点霜白,呛咳着走出这座幻化出来的山。他大步流星走出后便立即升入云头,手持丈余长的黑刀,玄衣猎猎。
那一日,叶慕辰直从三十三天一层层找到了南天门,循着那无尽的光芒所在处,脚下淌过碧绿与黄赤色相间的海流,一步步走到他的殿下身边。
强光隔断了他的视线,只能约略见到光束中有一个虚影,单膝跪地,手中执着一把漆黑无光的剑,青丝遮住了脸庞,看不清南广和的表情。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叶慕辰的心脏,令他一瞬间揪的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在浩荡长风中滞涨不前。常年手执刀戈身居上位的直觉告诉他,就是于这一刻起,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家的小殿下,再不是那个娇娇的爱哭爱揉他袖子又爱胡乱发脾气的小少年,也不再是脚踏青云率领他们直闯南天门的朱红色长衣仙君。
光束中那个少年单膝跪在地上,淡色唇瓣不断翕合,在轻声念祷着什么。青丝长垂于云层中,与黄赤色的血一样的水流交缠在一处。丹凤眼儿低垂,朱红色长衣上遍布金色烈焰。是一幅灼灼燃烧的画卷,又似一卷永不肯睡去的美梦。
叶慕辰屏住呼吸,一声不吭地手按长刀守护于光界之外,犹如守护着他的十万年岁月。
直至这诸天仙君都渐次汇聚,直至此方天地中的忘川水终于尽数归入地府,直至金乌鸟儿爬上扶桑树,一声激越的鸣唱唤来了烈日骄阳。
直至重塑完成的月华宫中流泻出温柔月色,直至那一y-in一阳的符号完全地呈现并悬挂于青天之上……
那似乎绵延永不止歇的强光灌顶终于渐渐到了尾声。
于三十三天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南广和缓慢地立起身,动作利落,朱红色长衣在云水中撩动一地华美涟漪。
“帝君……”叶慕辰上前一步,口中嗫嚅,却终于停在那里,再也不敢如从前那般凑过去抱住那人。
心口隐约有什么,揪的疼。令他不能呼吸。
叶慕辰历来都知道,于上界仙帝们而言,凤凰是个奇异的存在。他本不属于此方天地,却于洪荒年间闯入鸿钧老祖座下,并得到老祖亲口一诺,从此可高居三十三天,无论此方天地如何变迁,凤凰都始终据有一席之地。
直到上任帝尊崖涘登顶后,凤凰游走于三十三天的每个角落,放浪形骸,却从无一人敢去帝尊面前告状。哪怕那头凤凰再肆虐,都无人敢去说,只因众人都知晓凤凰与帝尊也是数十万年的旧友。
三十三天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谁见到凤帝,都得停下来主动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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