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聿明指尖一动,睫毛扑簌两下, 右手颤颤巍巍抬了起来。
“明明?”庄奕一把握住他的手, 声音忍不住发抖:“明明?你醒了吗明明?”
“哥……哥。”寻聿明嘴唇微微翕动, 隔着氧气面罩, 吐出两个几乎分辨不出的字眼。
庄奕却瞬间听清了:“我在, 明明,哥哥在这里。”
“你……在?”寻聿明尚未完全睁开眼,只露出窄窄一条缝隙,眼珠藏在里面,看不清目光。
庄奕猜他大约是怕极了,所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自己,“对,我在, 我陪着小耳朵。”
寻聿明一怔,反应片刻, 似是相信了他的话, 重新闭紧眼睛,没再出声。庄奕喜极而泣,紧紧搂着他胳膊、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半晌,寻聿明的一只手忽然晃了晃, 仿佛想到什么事, 急得直摇头:“哥……哥?”
“我在啊明明。”庄奕低头亲亲他露出来的额头,牢牢抱着他肩膀,反复证明:“我就在这里, 哥哥一直陪着你。我的手牵着你的手,感觉到了吗?”
寻聿明还没清醒,只是稍稍有了些意识,迷迷糊糊间根本听不全他的话,即便听见也记不住,刚得知他在安下心,没两秒钟又忘了,一直在叫他,反反复复地确认,呼吸喷在面罩上,凝结成层层白霜。
庄奕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我在”,护士和大夫过来时,寻聿明却又睡着了。
李大夫看了看他的体征,又看看病案表,笑道:“既然醒了就不要紧了,他现在身体太累了,多休息是好事。你不用担心,等他睡够了,自己就醒了,到时再看看预后怎么样。”
“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是累了想睡觉,不是昏迷?”庄奕皱眉问,“这种情况,是不是意味着危险期过了?”
李大夫点点头,解释说:“等他醒过来,观察24小时,如果没事一般就不会有危险了。”
“谢谢大夫。”庄奕沉着的一颗心顿时轻松不少,因为凡事都有万一,医生通常不会说太绝对的话,他们口中的一般,大约就是肯定。
李大夫拍拍他肩膀,带着护士走了出去。
庄奕拿来棉签,沾些水给寻聿明擦眼睛,帮他盖上被子,出去给庄曼他们打电话。乔冉听说,立刻要来探视,庄奕怕影响寻聿明休息,命令他过几天再和庄曼一起过来。
国内这时候才刚刚天亮,庄奕忍不住,也告诉了姥爷,请他转达全家上下。姥爷倒很沉得住气,老人家毕竟久经岁月,关键时刻还把得住,只问他们需不需要找找关系,好给寻聿明换个高级病房。
庄奕想了想,病房虽不用换,靠得住的复健师确实需要,便没跟他客气。挂断电话,老陈的号码又接了进来,一拨通便问:“怎么样?小寻醒了吗?”
“刚醒。” 庄奕说到这里,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不过又睡着了。”
“哦,那别打扰他了。”老陈的声音透着喜气,隔着话筒都听得出来,“我有个消息,你转达吧。”
庄奕“嗯”一声,听他说完,眼睛倏地亮了,“真的?”
“这还能有假?”老陈朗声笑道,“你快告诉他去吧。”
庄奕收了线,脚步轻快地回到病房,寻聿明还在睡觉。他这两天实在累得筋疲力尽,绷着的一根弦松了,再也坚持不住,倒在椅子里睡着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摸摸索索在动,庄奕睁开眼,只见寻聿明两颗黑亮亮的眼珠盯着自己,夹着血压仪的手里拿着一角被单,正试图给自己披上。
“你醒了?”庄奕困意顿消,忙起来问他:“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寻聿明不好说话,摆摆右手,示意自己没事。庄奕赶紧去叫护士,李大夫下班还没走,跟着过来查看。他拿出一只齿轮样的东西,在寻聿明脚心滚了滚,观察他的反应,又让他自己动动脚趾、手指,跟着手电筒的光亮移动视线。
这些都是寻聿明平时对病人做熟的流程,不用他提醒,一一跟着照办。他指指自己的氧气面罩,李大夫摇头笑说:“不行,还是再戴一天吧,晚上再摘。”
寻聿明默默翻个白眼,右臂重重一挥,给他一个“请走开”的手势,转过脸去不看他。李大夫朝庄奕耸耸肩,道:“病人都像小孩儿,你陪他吧,我下班了。”
庄奕笑笑,送走他,回来问寻聿明:“头晕不晕,要不要把病床摇高一点?”
寻聿明伸出一根食指,在虚空中来回摇动两下,朝他一笑。庄奕也笑,坐在他床边,嘴角根本收不回来,咧得脸都酸了。
他握住寻聿明的手,拇指轻轻在他眉骨上摩挲,笑容比窗外日出的朝晖还温暖,声音却如那弯尚未落下的月牙儿般柔和,“告诉你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不许激动,好不好?”
寻聿明盯着他,用力眨了一下眼。
庄奕不相信,扒开他的小拇指,与自己的勾在一起,“拉钩,做不到的是小狗。”
寻聿明又眨眨眼。
庄奕贴着他耳朵,笑道:“昨晚老陈告诉我,你的新研究入围菲尔德了。”
“……”
寻聿明怔怔三秒,突然大口大口喘起气来,氧气面罩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他双眼渐渐s-hi润,鼻头微微发红,整个人泛起一阵细密的颤抖,仿佛外公发病的征兆。
庄奕吓了一跳,暗恨自己不该沉不住气,赶紧去找大夫,刚转过身,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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