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嘚……”
“没有就好,横竖你也不理亏。但尽量也躲着点事儿……毕竟他手里也有房契地契。”王叔一边拉着面条,一边感叹道:“这说来也是奇案一桩了。”
“……”
“你是怎么打算的?”
唐玉树揉了揉眼睛:“判给我我就继续待着;不判给我,那朝廷总是会给我安排别的。”
“苦了你了——码头上工作还好?”
“还行。”
“别当王叔乱说——但那工长口碑的确不好,陈滩没人敢跟着他做。当时劝你你偏不听,要换做是跟了我——把我这做面的手艺交给你,好歹也够你以后讨生活了……”
这面摊王叔是个老鳏夫,膝下无子,估摸着也是想收个徒弟,传了手艺,也寻个人给养老送终。唐玉树笑了笑:“谢王叔照料了。但这下我这房子又生了变数,万一日后又不得不离开陈滩,不是浪费您心血吗?都等两个月后再说吧……另外码头上的事儿,我自己注意着。”
热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来的时候,旁边还多了一壶酒。
唐玉树不明白:“王叔,我没得点酒撒。”
王叔笑了一声,头不动,只是挤眉弄眼地示意,小声道:“阿辞说送你的。”
顺着王叔眼神,唐玉树转头看去——面摊对面是酒摊,卖酒的阿辞正躲在一摞酒坛子后面偷偷看向这里。撞见唐玉树的眼神,只得涨红着一张脸赶紧埋头用勺子舀酒,不小心还把酒撒了一地。
见状王叔噗嗤笑出了声:“喜欢你啊,傻小子!”
“噗……”唐玉树一口面条喷了出去。
“怎么着,你不喜欢阿辞?”王叔笑道:“得了吧!不喜欢人家你干嘛帮忙。”
——所谓的帮忙,是指几日前下工回家时,路上撞见的一场小事故:当时阿辞在前走着,路过一户修葺旧院的人家时,差点被突然坍塌的脚架砸到。当时唐玉树见状,箭步冲上去,揽过对方的肩膀就地翻了几个滚儿。
“谁见了都要救人的!况且——当时我还以为阿辞是个男的,哪谈得上喜不喜欢。”唐玉树心疼地看着桌子上被自己喷出去的面条。
王叔则在一边笑出了茶壶烧开的声音。
吃饱喝足准备进家门时,唐玉树被胖姑拦下,对方又塞来一条烧鱼。
唐玉树连连拒绝:“自我来了陈滩,已经白吃了你三四条烧鱼了,可不能再收了。”
只见胖姑生生就掉下眼泪:“林公子今日给我们发难了,说不让我们在这儿摆摊。”
唐玉树皱了皱眉头,笑道:“你们摆摊在着里多好,出门儿就能吃着好的……他为什么不让?”
胖姑用手背把眼泪和胭脂在脸上抹来抹去:“性子这么跋扈,谁能容得下他?料想这林瑯也是处处挤兑你吧?”
唐玉树苦笑:“照旧摆着就是了,回家我去和他说说……”
说罢便去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着。
唐玉树敲了几声后,依稀听得一声瓷杯落地的声音,得知人在里面,唐玉树便又敲了几声。
却还是无人应答。
“故意的!”胖姑花着脸在背后添油加醋。
唐玉树脸上还是挂着笑,心里却也不舒服了起来。如此站了半晌,还是没等来开门的人,唐玉树又重重地捶了几下,这次的敲门声中便带了一股怒意。
众人都察觉到唐玉树的情绪变化,眼巴巴看着也不敢作声。
——“林瑯!”
唐玉树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开门!”
还是一阵安静。
唐玉树这下真正恼了。
只见他退后几步,然后向着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借着力蹬了几脚便攀到了两人高的门檐上,然后虚空一个跟斗,就翻进了大院。
留下众人个个瞪着眼惊异,互相对望不敢吱声。
只听得门内稳稳的落地声,疾步走路声,一脚踹开厢房门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等着下个片刻即将一触即发的吵闹声时,却听得重重的脚步由远及近,门栓被慌张地打开,门从里面拉开,唐玉树喘着粗气扛着昏厥的林瑯。
——“快——哪儿间有郎中?”
☆、第四回
第四回热心郎负气抄棍木奉冷面人受恩转心情
“经查验——陈滩镇七十二户房产纠纷案中,由于原告人呈上的证据房地契系伪造,所以本官判定如下:宅子归唐玉树所有,而林瑯——你还是回金陵去吧!”
林瑯摸不着头脑:“大人明察!这房地契白纸黑字,怎么可能是伪造的呢?”
而坐在堂上的县太爷始终保持着一个神秘微笑,像是看林瑯笑话一般,并不应答。
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让林瑯怒不可遏,于是破口大骂道:“你这糟老头!天理何在!”
正在发作,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胆竖子!竟敢咆哮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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