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拍吧。”梵伽罗伸出手臂,探向高悬的匾额,一字一句说道:“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梵老师是不是翻车了,这匾额只写着四个字吧?”宋温暖附在堂哥耳边低语,表情颇有些担忧。
宋睿用看傻瓜的目光看着她:“这是《尚书·周书-洪范》一章里对‘皇建有极’四字所做的注解。你回去之后多读点书,免得在电视上丢人。”
宋温暖老脸一红,不由深感后悔:刚才问话的时候应该捏住耳麦的,不应该让收音器把自己的白痴问题录下来。
梁老和陆老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梵伽罗,然后一个劲地点头,显然很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他用另一种方式阐述了匾额的内容,由此可见他早已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于是根本无需赘言。能挂上“皇建有极”的匾额的屋子,除了金銮殿还能是哪儿?
所有选手都围拢过来,缓慢而又亦步亦趋地跟随梵伽罗移动,他们很想领略顶尖灵者的风采。
梵伽罗也并未让他们失望,无需任何人搀扶就已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路走一路低语:“残存的龙气遍布此处,于历史长河的滚滚浪涛中发出痛苦的啸吟,它气数已尽。这里曾歌舞升平,四方来贺,也曾血流成河、尸横满地。它屹立千年,也被封禁千年。”
梁老走到宋温暖和宋睿身边,低不可闻地道:“梵老师真厉害,他就差把‘紫微宫’三个字说出口了!”
宋温暖扬了扬下颌,语带骄傲:“他肯定知道这是哪儿,他就是不说而已。”
宋睿快走几步,与梵伽罗肩并肩,脸侧向他,微笑凝视他的脸。梵伽罗似有所感,也转过头来,冲他勾了勾绯红的唇角。
宋睿以拳抵唇,努力压抑内心涌动的奇妙情感。
何静莲原本躲在阿火身后,表情和动作都有些畏畏缩缩的,此时却不由探出头来,心里默默想道:今天真奇怪啊!宋博士的心里总是有一只鸟儿在唱歌,还怪好听的。
梵伽罗径直走到皇座下,徐徐说道:“我听见了权欲的召唤,它在催促我踏上去,这个位置象征着至高无上,也象征着天命所归,但其实,它也仅仅只是一张凳子而已,是人类的私欲和贪婪赋予了它别样的意义,有人为它争斗流血,也有人对它施以诅咒。”
梁老等人已经彻底叹服了,青年的这几句话就差直白地告诉所有人——我知道我面前摆放着一把龙椅。
文物局的学者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即便刚才饱受惊吓,他们也从未吐露过“紫微宫”三个字,所以梵伽罗理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事实证明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步一步踏上皇座。
宋温暖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不要”,却又及时打住。他们意识到,若无十足的把握,梵老师应该不会涉险。
被这张凳子整得不成人形的“哈利波特四人组”心脏都揪紧了,却又不得不承认宋博士的形容是对的:有些人眼盲的连近在咫尺的深渊都看不见,而有些人伸伸腿就可以跨过去。于灵者而言,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差距不是尺子可以测量的,强上一线就等于抵达了不同的层面,更何况梵伽罗比他们强的又何止一线?网络上大放厥词的那些人真该来现场看看,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们就会知道自己活得有多简单。
宋睿也跟随梵伽罗踏上皇座,两人都对权势不感兴趣,所以根本就没想过去体验一下龙椅的舒适度,他们在高台上来回踱步,然后肩并肩地伫立在正中间的位置。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忽然变得很强烈,针刺脑髓的剧痛又重新袭来,令宋睿眸光微闪。然而在旁人眼里,他却是从容淡定安然无恙的,没有人知道他正承受着什么。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握住他的手,带走了那一波又一波的刺痛。他看向身边的青年,终是克制不住地低笑起来。今天的测试果然像他预料的那般,很有趣。
梵伽罗伸出另一只手,探向虚空,缓缓吐出一句话:“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凡我所视者,终将受我所噬。”这一句咒言分明是从他嘴里吐出的,却仿佛混入了一缕沙哑、刺耳、怨毒的女音,在这空旷的殿宇中层层荡开,击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梁老和陆老连连退后,差点绊住彼此的手脚,跌坐成一团。他们再一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节目组的人,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灵媒,也都面色惨白、心中大骇。负责跟拍梵伽罗的摄影师是最苦的,那皇座他根本不敢上去,只能高举着摄像机在台下拍,这会儿手一软,差点把机器砸在自己脸上。
梵伽罗解开眼罩,指着正对皇座的一根巨大房梁说道:“诅咒的源头在那里,有梯子吗?给我一把梯子。”
“诅咒的源头竟然还在?”朱希雅大吃一惊,因为她是专门研究咒术的,却都没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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