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洗澡了。”
黑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房间内的空气也逐渐升温,变得暖烘烘的。季糖拿起衣服,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皱眉,想过去开门,但想到傅临山在屋内,只好先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叶川渊的声音。
“季糖是我,我要进来。”
季糖:“…………”
果然。
即便他把厉鬼们全都锁在阁楼,一个个还是会穿墙而出。
第一次还好,第二次他们便起疑心,纷纷想找借口进卧室搜人。
他瞥一眼房间内的傅临山,当然不答应:“你别进来呀,也不能穿墙进来。”
“……”
叶川渊的声音多上一点委屈和着急:“我的练习册放在里面了,我要写练习册。”
季糖;“……”
呵。
他平时也没见叶川渊写。
但他没有戳穿叶川渊,他挠挠脑袋,有点苦恼:“你先等等吧。”
此时季糖并不知道。门外的叶川渊脚边,挤了一堆厉鬼附身的物件,纷纷想要知道季糖究竟在里面做什么。就连果果也在喵喵地好奇,拼命用爪子挠着门抓板。
傅临山见季糖苦恼,皱起眉,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您等等。”
季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选定卧室内的两个位置,他明了地对傅临山说:“衣柜和床底,选一个。”
现在再搞傅临山搞一个附身物肯定也来不及了。
“……”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
门外的厉鬼开始着急,在拼命地扭动门把手催促季糖。季糖觉得以厉鬼的力气,这门把手下一秒便会报废。他没有给傅临山解释,而是推着对方的肩膀,想推到衣柜里。
但季糖却发现衣柜装不下傅临山这一米九几的个子。他指指床底:“躲床底。”他急得脸颊和耳根都有点红,不让人忍心拒绝。
傅临山莫名其妙地给季糖一眼,翻身进入床底。
季糖舒出口气,给叶川渊开门。
果不其然。他看见厉鬼少年怀里抱着各种附身物件,季糖一时感到无数道炙热的视线扫视过整间卧室。
季糖环顾四周,在桌面找到叶川渊的练习册,丢给对方:“快拿走。我要忙。”
叶川渊皱眉,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来,只能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离开,支着拐杖的鬼导演便挤进来,不忘给季糖锁上门。
鬼导演一眼便识破季糖的小动作,哎哟哟地笑道:“我们的季糖竟然成功将那个男人给拐回来了,竟然还藏起来不让人看。藏男人哎哟哟……”
厉鬼们的确能互相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但死亡的年代相距越大,越感受不到。
叶川渊是近几年才去世的,而傅临山则是接近一百年前。叶川渊当然感受不到。但和傅临山同样是旧时代的鬼导演倒能感受到。
季糖红着脸,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胡说。”他一边说,一边把鬼导演挤出去,猛地关上门,确定门外的厉鬼不会进来。
傅临山从床底翻身而出,问道:“什么藏男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
傅临山:“刚刚那个男孩是谁?”
季糖挠挠脑袋,想了想:“嗯……我的家人。”
傅临山下意识地认为那男孩是季糖的弟弟,心里莫名地舒坦不少,没再说什么。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冰冷的神情柔和不少:“我也是你的家人吗?”
季糖笑了,点点脑袋:“是呀,你是我的家人。”
“……”傅临山见过很多战争里山盟海誓般的承诺,可似乎都没有少年这一承诺,让他有一瞬间的暖意。他挑眉,打趣地问道:“我以前还没有过家呢。没有屋子、没有床,不过亲人倒是有一个……”
“亲人?”
“我弟弟。傅建国。”
季糖一顿。
傅临山眼眸低沉,声音压低许多:“但在战火中,我和他失散了。我也不知道他活着不。要是他早早就也死在战争中,这世界能记得我名字的人,只有你了。”
季糖脱口而出:“不会的。”
傅临山扯起嘴角:“在乱世中生死如常,即使他真的死了,也没关系。”
季糖望着男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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