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注定满盘皆输。
那轻飘飘的“原谅”二字,与口误毫无关系,那本就是旭凤最真实的想法,只是旭凤一时情急忘了加以掩饰,说得太直白了罢了。
而听到他那句话时,润玉惊讶于自己并不很愤怒。
他以为自己会怒吼,会流泪,会歇斯底里地质问旭凤究竟将他的感受置于何地,是不是只要是他母神所做之事无论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但是他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觉得旭凤不可理喻,只是觉得,很累。
一份在魂魄深处,由数千年如一日的迁就和顺从积攒得无比庞大的疲倦,被旭凤的言语凿开了一个小口,然后倾泻得不可收拾。只那一个瞬间,竟让他连继续对眼前的人保留最底限的善意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带着真实的期待望着自己的旭凤,润玉忽然间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会愿意答应了这个人,与他蹉跎这几千年岁月的。
啊,是了,因为那个拥抱吧。
因为那份没能被浮梦丹一并掩盖的,刻在骨髓深处的对寒冷的恐惧,让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那个带来温暖的怀抱,心甘情愿地堕入了旭凤的掌控之中。
然而那个拥抱终究没能暖到最后。那天璇玑宫决裂时,旭凤再一次在他痛苦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拥抱,却只带给他那尚未痊愈的身体粉身碎骨似的疼。
太疼了,疼得他眼前一片血红,双腿都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险些就那么跪倒在地。
甚至如果跪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
那时他终于想通,旭凤的拥抱,原来真的并不是从来都很温暖的。不仅不温暖,还会带给他比生生剥鳞还要重的痛苦。
……那既然连最后一个能让他坚持的理由都不在了,他还强撑什么呢?
到底是他不该。不该把那环抱自己的凤凰羽翼当成唯一温暖可靠的倚靠,指望那天之骄子的躯壳能笼住一个体谅弱者苦楚的灵魂。
此间诸般,都是自找。
天快亮了,鳞也已经揭过了很多,最初揭下的皮r_ou_处已经开始结痂,只是每次稍微动一下身体,脆弱的薄痂便又一次被挣裂,于是也总有血从新产生的创口流出来,一点一滴地将润玉身体的温度带走。
但是,一旦对“不会再暖起来”这件事心知肚明,似乎这份冷,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期待,便不失望了。
tbc.
第四十章
拔鳞那夜过后,润玉自身体瘾症那里得了片刻喘息,总算是能安心为簌离守孝了。
旭凤自被他赶回去后,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跪去太微面前求他取消锦觅与润玉的婚约,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理由,气得太微大怒之下把他禁了足。
润玉听闻这事后觉得好笑。旭凤怕不是觉得自己与他决裂了便要顺理成章地与锦觅完婚了么?若真是如此,那旭凤还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傻一些。
但旭凤被禁足,润玉也不必在朝堂上见到他,倒是更自在了,毕竟他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他。润玉知道以旭凤的心性,大概连自己真正愤怒的原因都想不通,只是他却也没心思对他解释。
没有旭凤的日子似乎也无甚不同,润玉照旧挂星布夜,闲了便去省经阁阅览古籍,仍是一派淡泊平静的行止,连偷偷派了影卫监视他的荼姚也挑不出他什么错处。
只有润玉自己知道,他在等一个机会。
而那个机会,来得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
太微请玄灵斗姆元君到九霄云殿讲禅,洛霖也在受邀听禅之列。赴往洛湘府之时,将锦觅也顺手捎带了上来。
锦觅听说了润玉的事后一直闹着要去探望他,被洛霖以润玉伤重未愈不好应付她给拦了下来。这次终于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连忙缠着洛霖把她带上了天界。结果上了天界锦觅才想起来,润玉也是要去听禅会的,她照旧见不着他,只能巴巴地在洛湘府等着,等到讲禅结束,她好瞅个空去看小鱼仙倌一眼。
结果难得独处的她就懵懵懂懂地中了荼姚的圈套。若非她提前留了个心眼让彦佑去求援,直接就能被荼姚烧毁了真身。
荼姚被太微削了后位关入毗娑牢狱,永世不得再入神籍。其实若不是旭凤也跟着太微一同去了,以自身为荼姚挡下洛霖暴怒的攻击,荼姚当场便会被洛霖杀死,都谈不上关押什么的事了。
不过那些事,润玉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在接到彦佑的警示时便匆忙赶去了紫方云宫,进殿便看到锦觅倒在地上,她对面的荼姚掌中一记业火正对着她的面门就要拍下。那一瞬连运功抵挡都来不及,润玉直接挡到了锦觅身前,替她硬受了荼姚这一掌。勉强捱到太微和洛霖进了门,便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时已经是身在璇玑宫内,邝露见他醒了,惊喜地将他搀了起来,又拿过了补药喂他喝下去。润玉看见她眼下乌青一片,也不知是熬了多久,心下也有些不忍——他这些时日时常受伤,到最后最劳心劳力的,到底还是邝露。
服侍他喝过了药,邝露将这期间的事尽说与了润玉听。这一遭由水神之女无辜受害牵扯起的案由实在是有些大,天后被夺了位,一双帝子也齐齐重伤。只是这一次,却是难得润玉被赐的药超过了旭凤的。
“火神殿下替母偿罪,被水神仙上打成重伤,仙上慈悲不忍,到底还是放过了废天后性命。”邝露一五一十地将原委说与了润玉,“但想是天帝陛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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