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却猛地摇了摇头,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遮掉眼睛里不争气泛起的水花,嘴硬道:“我不想哭,男儿有泪不轻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约莫又是哪本胡编乱造的话本,但他深信不疑。
前几天因为修为大降哭鼻子已经够丢人了,他说什么都不要再来第二次。
然而封烨闻言,却轻笑着否定道:“话说的是没错,但眼泪并不代表软弱,流泪与否,也并不是评定一个人是否顶天立地的标准。”
方阳并没有被说服,他反驳道:“可是那些故事里很厉害的人从来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哭。”
“你又怎么知道那些很厉害的人,在变得很厉害前,没有曾声嘶力竭,在漆黑无人的雨夜里,嚎啕大哭呢?”封烨轻声反问道。
方阳被问住了,一时没有再接话。
封烨眼神放空,看着地面却没有落点,像是在回忆:“没有人是生来强大的,即便是强大无比的神明,在他们生而为神前,也曾经历你想象不到的灾劫。”
他抬眸直视方阳:“方阳,铁百炼才能成钢,剑千锤才能定型,流干净血泪,你才能真正无坚不摧。”
方阳被封烨说的愣住了,他垂头不语,在内心思索着封烨这番话。
而郝沉则在偷看封烨,说是偷看,但他看的委实有点过于明目张胆,但反正被看的人也没注意,所以郝沉毫无遮掩的看。
方阳叙述的前因后果仿佛老太太的裹脚布,什么j-i毛蒜皮的小事他都要讲,连他挖到元灵草时的心里变化都没落下。因此一番经历讲下来,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三人早就从围站在一起,变成了围坐在一起。
郝沉听完了方阳讲的事才发觉原来不光海底不平静,陆地竟然也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突然明悟了封烨当时对他说的所谓急事,他当时满是被戳穿身份的羞恼,压根没认真听封烨说话,也就完全没在意。
说起来,封烨那么着急的想走,八成是想上岸来救人吧,却遭到了自己的百般阻挠。郝沉想到此,不由心虚的又扇了扇自己的迷你小扇子。
但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归根结底,一切的起因都是封烨,若非封烨使诈将自己坑进妖兽巢x,ue,自己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叫着一群妖兽来围攻他。
明明前一刻还说要救自己,下一刻就变成了妖兽巢x,ue中的一件画着幻阵的道袍,翻书都没那么快的!
但凡他不是鲲鹏,没有那么强劲的实力,面对那数以百计的妖兽群,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封烨这分明是个置敌于死地的杀招。
郝沉的小扇子越扇越快,把他内心那团行将熄灭的怒火重新扇旺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为封烨将自己骗进妖兽巢x,ue的事生气,若是撇去封烨先前那番话不提,他反倒会称赞封烨的手段,这出连环计实在是高。
但封烨偏偏说了那样的话,而且他还信以为真,满心感动之余,回了一个同样很重的承诺。换来的却是欺骗,大鱼也没有那么大的量了,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因为重新被点燃的怒火,郝沉并没有在听封烨和方阳的对话,他看着封烨,是在分辨这个人的神情,他想要看看封烨说谎和说真话时有什么不同。
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他完全分不出来。
封烨平常跟他胡扯的都是谎话,这很好分辨,但在海底时,他分明说的很认真,跟此刻的神情一般无二。
封烨此刻对方阳说的应该并不是假话,但对自己说的偏偏就是假话。
同一种神情,两种结果。郝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推断为封烨此人老j,i,an巨猾,演技超绝。
“啊,天快黑了,我去河边洗把脸,顺便捡点柴火。”方阳思考了半天,还没深刻的理解封烨的意思,就突然惊觉天色已近昏暗,夜幕将至。
他将躺在自己膝上的曹子睿轻轻移到了地上,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封烨看着方阳这满身的泥泞,脸上还有干掉的泥块,点评道:“是该洗洗。”
方阳也知道自己身上的邋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为防废柴师兄和郝大哥误会自己不爱干净,所以辩解了一句:“我早就想去洗了,但他一直不醒,我又怕搬动他时牵动他的伤口,所以一直守在这儿,防止他被什么妖兽叼走。”
方阳说完就走了,此地只余两人,昏迷不醒的曹子睿不算。
“妖兽”两个字再次触及了郝沉的神经,他突然y-in阳怪气的冲着方阳离开的背影来了一句:“怕什么被妖兽叼走,你师兄对妖兽巢x,ue在哪都了如指掌,这份洞察力,我都自愧不如。”
他尚且没发觉那是妖兽巢x,ue的所在地,封烨就已经布好了杀局,看来洞察力远在自己之上。
方阳走远了,并没有听到,但坐在郝沉附近的封烨听到了。
他闻言是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妖兽巢x,ue?”
郝沉冷笑了一声,指责道:“封烨道友,此地也没有旁人,就不用再装了,前一刻还甜言蜜语,下一刻就杀机毕露,用幻阵诱杀我于海底妖兽群居住的巢x,ue里,男人心,海底针吶。”
封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过滤掉了郝沉那些浮夸的形容词,抓住了一个重点:“你以为我用幻阵把你骗到妖兽巢x,ue里去了?”
轮到郝沉不明所以了:“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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