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大姨中途上课去了,我在她家坐了会儿。”我妈说,“她书房的抽屉里有一本相册,里面都是大学时的照片,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我想她应该还是比较多愁善感,经常翻相片回忆过去吧。哎,你大姨读博时有段时间心情挺低落的,你外婆问了她好几次,她都不太愿意说,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呆若木j-i地坐在板凳上,浑身上下都在发凉。手指关节仿佛不听使唤,僵直地垂在腿边。老照片、故人、旧事……这些向来引人无限遐想的事物,此刻在我这儿已然不重要了。我的关注点全然偏离了轨道。
我脸色沉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去书房翻人家东西?”
我妈被我突然的脾气一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她清了清嗓子,埋怨地说:“我本来想着给她打扫一下书房,无意看见而已啊,你大姨都没说什么,你跟我急什么急?”
“我没说大姨怎么,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不应该翻别人的东西。”
“你大姨又不是别人,再说了,我只是在关心她,又不是为了嘲笑她。”我妈脸皮薄,从来都不会认错。
我扶了扶额头,气闷在心里,半天都不想回答。成年以后,因为怕她伤心难过,我很少对我妈发脾气。可心有余而力不足,绝不发脾气的承诺还是不太管用。
忍住忍住。我擦了擦头上的汗。
“妈,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翻过我的东西?”
“我是这种人吗?”
“是啊,你刚才亲自承认了。”我咬咬唇。
“这哪里一样?”
“好吧,这不一样。”我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
可我心里还是很气。
我妈开始抱怨我不好好对待朋友,我撇撇嘴,默默把厨房里所有的碗重新刷了一遍。刷完碗还不解气,我离开厨房督促岑丰去拖地,随后我去自己的卧室把所有的用品都擦了两遍。
等到气消了,我回头想想……从我妈的叙述来看,大姨似乎真的有点神秘。
可是吧……我无奈地叹气,这是她的隐私,我没必要也不应该去过分探究。
不过我还是回去和我妈道了歉。不是理亏,单纯只是因为答应过她不会乱发脾气。
“小白眼狼。”我妈敲我头。
“好的,我是白眼狼。”我翻了个白眼。
“饿不饿,晚饭给你做排骨?”
“好的。”我低下头。
感知到我妈想道歉又说不出口的心,我态度霎时间软了下来。这件事也只能这么过去了。
吃过晚饭,我陪我妈去商场散步。宽敞的空间里流光溢彩,我和她在人流中欣赏着彩灯,路过两个新年促销的大卖场,又在小吃店里吃了两份甜品。
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说大晚上的要节制。同时为了不铺张浪费,我要把剩下的两份全吃掉。
“妈,我明天晚上带你和大姨出去吃年夜饭呗。”我艰难地把西米露往嘴里塞,小心谨慎地抬头观察她。
只见她眉头紧蹙,又露出了我是小孩不懂事的嫌弃表情。“为什么要在外面吃?再说了,我和你大姨出去吃,那你爸怎么办?”
我低头默默吃东西,等到小半碗下了肚子,我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望向小店外的彩灯。
上面画着阖家团圆的欢乐景象。小孩儿高兴地放鞭炮,大人坐在一旁高谈阔论。
本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已经有好多年了吧?我想。
“我们仨过年,不要他。”我说。
我好久没说过如此奇怪的话了。幼稚到可笑,又无比坚定。那是我的梦,每每想起却又心如刀割。
“你今年五岁?”我妈说。
我脸上的肌r_ou_抽了抽:“你每次一个人准备年夜饭,招待那帮姓岑的家伙。那么辛苦,休息一下不好吗?”
“再说了,大姨总是一个人过年,你抽空一次陪她怎么了?”
大姨不喜欢热闹,工作以外和我们俩吃饭是她的极限。年夜饭这种动辄十几个人的大场面,她从不参与。岑丰和我妈曾经邀请过她好几次,后来被拒绝得多了,便也不再问了。
“我和你大姨每天都在一起,而且她也不在乎节日。”我妈声音有点含糊。
我没再说话。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心情无比糟糕。
我妈有她的想法,可我觉得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兴许在她眼里,儿女始终没那么靠谱吧,更何况我脾气还那么大。
我把枕头蒙在脸上,几次三番尝试憋气,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点。哎,我真的太不懂事了,三十岁还像个孩子一样,为难了她,更为难了我自己。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振动,我拿起一看,洛唯给我发来了视频邀请。
我连忙坐起身,将睡衣领口那不存在的褶皱理了又理。怕她久等,我点击接受邀请,随后盖住摄像头,找了片镜子抚平自己头上的炸毛。
“好了,我这就开摄像头。”我挂起笑脸。
镜头里,洛唯穿着一件灰色套头衫,年龄看上去小了好多。她神情懒懒的,细软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肩头,白皙的脸庞在白炽灯下无比柔和。直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我望向她微微侧过的脸,突然走了神。
“秋渝,你在做什么呀?”她声音轻柔温暖。
我还是恹恹的,可注意力显然被她轻而易举地转移了。
嗐,女人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哦。难怪我只喜欢听女孩子唱的歌。
哪怕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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