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双方达成合意,合同签订即成立。
民间借贷纠纷极其常见,现在法院里的民庭高达60的案件都是关于民间借贷合同纠纷的案件,这类案件为什么多,有一大原因就是民间借贷和商业借贷不同,它很“草率”。
怎么理解这草率二字呢,学理上有个名词叫“不要式”。举个例子,张三和李四好哥俩,张三找李四借十万块钱,李四十分信任他,于是二人连借条都没写一张,只是口头约定了借钱和还钱的相关事宜,等李四把钱给到张三手上,他们哥俩之间的这份口头借贷合同即刻成立生效。
也就是说,民间借贷合同不以签订书面形式的合同为生效要件,但如今是一个国民普遍陷入诚信危机,人与人之间信任缺失的时代,借十万块钱不打借条,这俩得是多好的关系啊。
一旦张三翻脸不认账,李四空口无凭无证人他如何才能收回自己的十万块钱,保护自己的债权?这时候,如果有凭证有一张借条,如果有一份能直接证明借款事实存在的证据,那么一切都好办。
国人好面子,总认为咱哥俩谁跟谁啊,谈钱伤感情,老思想认为让亲朋好友打借条这是伤和气伤感情的大事,于是很多人都选择订立口头合同,这种行为在法律人看来,是极度不理智甚至愚蠢的行为。
借钱的时候都是大爷,催账的时候个个都是孙子,空口无凭光靠着曾经那点脆弱的交情的更是连孙子都不如。
“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国人。”这句话真的是鲁迅先生说的。
所以,写借条留证据真的很重要,它能避免很多事后不必要的法律风险。
然而,写了借条就一定能高枕无忧吗,不一定。
毕竟咱老百姓也不是每个人都懂法,肯定不如一些律师、法务专业,咱每天的工作也不是起草合同、审合同或找合同里的法律漏洞。
一般人有证据意识,但说实话,这种意识并不强。随便找张纸,写几笔,留个字据,就算是留证据了。
席澍清先讲了几个语文常识,关于多音、多义字和汉语中的语言歧义。
我国的汉字文化博大j-i,ng深,在借条的书写中,使用一个多音多义字,可能就会引发纠纷,酿成一笔不小的金钱损失。
席澍清展示了一个小案例。
a找好友b借了两万块钱,并向b出具了借条一张。半年后a归还了五千块,于是要求b把原借条撕毁,b照做后,a就重新为b出具了一张新的借条:“a借b现金两万元,现还欠款五千元。”
一张纸就这一句话,可能也是因为借款数额并不大,就写得简单粗糙,实践中也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特别常见。
席澍清一直站在讲台一侧,他真的用了讲台上的扬声器,“同学们,大家能看出这张借条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有位看起来欢脱活泼,很喜欢跟老师互动的男同学举手了,“我能!”
席澍清看向他,“好,你说说。”
这位同学站起来回答,“a借b,是指a把钱借给b,还是a找b借钱啊。”
“嗯,这是其中的一个问题。你想表达的是,这句话容易产生歧义,导致出借人和借款人的身份混淆。”席澍清帮着那位同学组织语言。
“嗯嗯嗯,是的,还有还有,额......‘还’这个字是个多音多义字,读hai或huan,在这张借条中,读音不同解释不同,也容易产生歧义。”
“嗯,点都找到了。好,请坐。”席澍清冲那位男同学淡淡一笑,以兹鼓励,“读huan时,意为已归还,读hai时意为尚欠,一字之差,表意相去甚远。”
席澍清继续说:“a给b出具的新借条或许是想表明,他找b借了两万元,现在归还了五千元,仍差一万五千元未归还。这当然是符合b本人的想法的,但我为什么说是或许,因为我这是站在a本人诚实守信的前提下做的一个美好的假定。”
席澍清说完这句话后,喻熹领着王铭从前门走进了教室,因为以他的经验,公选课后排基本不会有位置,反而是前排,尤其是讲台前的第一排会空着,因为基本没有人会选择坐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玩。
果不其然,就席澍清面前两排的六个位置是空出来的,喻熹和王铭一前一后,在大半个班同学行的注目礼下走到了第一排空位,挨个拉椅板并肩坐下,席澍清就静静地望着他俩一时也没继续讲下去。
喻熹心中有一大群紧接一大片的草泥马奔过,他心想,看什么看,迟个到很奇怪吗。
他坐下后先低头拨弄刘海,以肢体小动作掩饰内心的尴尬窘迫,斜眼一觑,王铭坐得腿脚并拢一动不动,脸涨成了猪肝色。
喻熹轻轻咳了一声,抬头看着席澍清,满脸歉意,席澍清神色恬淡,似是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出声上课,“如果此时,a不愿意归还借款,他会故意如何去理解借条上的这句话?我面前的这位同学,请你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席澍清垂眸看着喻熹,面无表情。
喻熹撇撇嘴,表达看法?他才刚到教室,能表达什么啊?
没头没尾的,席澍清就是在故意刁难他,哼。
喻熹看向投影屏,快速浏览小案例,又通读了一遍借条内容,秒懂。
这是语文歧义病句找茬加数学排列组合的综合小学生试题。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如果a单纯只是想赖点账,他承认自己欠了b的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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