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沈瑜敲门的时候,甚至没有人应门,但他并没觉得意外,静静地又站了约莫半分钟,门开了。
开门的一瞬间,看到沈夏冷若冰霜的脸,沈瑜的心忽然被人狠狠扯了一把,从那辆日暮时分梦境般的小客车上,拽到了无可回避的现实中。
沈夏没有跟沈瑜作任何交流,她打开门确认是沈瑜之后就飞快地转身,大步上了二楼,整个地板都被踩得蹬蹬震响。
沈瑜走进屋,关上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只开着一盏橘红色的廊灯,应该还是沈夏过来时顺手开的。视线里能看见的房门都关着,对一个刚刚回家的人来说,这样的场景是纯粹的压抑,压抑到难以形容。
但这压抑是只给他一个人的。屋子里墙壁上贴着沈夏的奖状,旁边还j-i,ng心地装饰了花边,甚至门后面还有一块“e”的牌子。房间里的所有细节都彰显着他们是幸福和美的一家人。
每当看到这些沈瑜就在想,这世界上为什么还要有我。
沈瑜走到鞋架边上,他的拖鞋单独放在一格,沈瑜换上拖鞋,把鞋子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拎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他在最大最敞亮的那扇门前停步,敲了敲门说:“我回来了。”
“好,早点休息。”门内传来沈经国的声音,接着是女人的轻笑声。
细细的怒火顺着沈瑜的骨头蹿起来,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这个家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想,你早该习惯了沈瑜。
早该习惯了,沈瑜默念着这句话穿过走廊,走廊尽头是他的屋子。
作为卧室而言,沈瑜的房间有点过分大也过分空了,以至于屋子里看起来除了床、空着一半的衣柜和桌椅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卧室带着独立卫浴,每间屋子都有,沈瑜觉得这是整个房子里最人性化的设计,可以避免各种各样的尴尬,跟最不想看见的人一大清早在厕所门口相遇,这种事儿真的是谁碰上谁难受。
沈瑜洗了个澡,出来之后给何渡发消息:到了吗?
何渡回得很快:马上,爬山呢。
虽然到白水寺确实要小爬一段山,但是看到何渡大晚上的这么说,还是感觉有点逗。于是沈瑜说,到了跟我说一下,何渡说好的。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何渡发消息说,我到了。洗个澡回来聊。
就在何渡去洗澡的这会儿功夫,沈瑜好奇地想象了很多场景,何渡也跟和尚一起住吗?和尚们在白水寺里的住处是什么样的?和尚洗澡肯定没有独立浴室,那是澡堂子吗?……虽然沈瑜以前也信佛,但他还真没对寺庙僧人的日常起居好奇到这个地步,但现在事情跟何渡有关,突然一切都变得好玩起来。
何渡回来的时候,直接给沈瑜发了个语音邀请。
沈瑜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然后接起来,第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沈瑜开始觉得尴尬时何渡说:“你现在都还好吗?他们没为难你什么的吧?”
“没有。”沈瑜笑了笑,“他们也知道我是刺头,没事儿不会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那就好。”何渡说,“我怕他们又欺负你。”
“现在已经欺负不到我了。”沈瑜又笑笑,“还是别说我这点破事儿了,说说你那边吧。”
“我?”何渡也笑了,“我有什么好说的。”
“给我拍张你房间的照片吧。”沈瑜说,“我还挺想看看什么样的。”
出乎沈瑜意料的是,何渡拒绝了。
“佛门清修之地,不好拍给你看,而且现在正在结夏安居,寺里师父们都在潜心修行,严禁见外人,拍照更是大不敬。我虽然不是出家人,规矩还是要守的。”何渡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你要想看的话,过来找我就行了。”
“靠。”沈瑜压着嗓子嚷了一声,“你是不是就想骗我过去!”
“对。”何渡在那边低低地笑了,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明天过来吧,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瑜毫无防备地感受了下心率失调的滋味,他内心有个声音短促地喊了一句别答应,但随后嘴巴完全罔顾了大脑细如蚊呐的挣扎,他笑笑说:“好。”
何渡又问:“暑假有什么打算么?”
“没有。”沈瑜说,“怎么了?”
“之前说好的,带你赚钱。”何渡说。
“带我赚钱?”沈瑜愣了愣,“是在东山脚下找个网咖打一天单子么。”
“哎。我看着那么没追求么。”何渡笑了起来,“不是,比那个好玩多了,赚得也多。”
“是么?”沈瑜一听好玩,顿时来了兴趣,“干什么的?”
“保密。”何渡笑笑,“明天我先带你过去看看,咱们再上山。”
“你这人真没劲,什么都保密。”沈瑜啧了一声。
何渡没接这个话茬:“对了,你不讨厌小孩吧?”
“不讨厌。”沈瑜说,“不过也不喜欢,卧槽,你不会要我去当幼儿园老师吧?先说好,丑拒。”
“你要当幼儿园老师人家幼儿园也不要你啊。”何渡又笑起来,“幼儿园老师要证的好不好。”
然而第二天,当沈瑜看着何渡发来的名叫“东山暑期学校”的定位点时,整个人不好了。
“你不说不是幼儿园老师么!”沈瑜气急败坏地给何渡打电话。
“确实不是幼儿园啊。”何渡的声音在清晨的阳光下听起来格外灿烂,“这种暑期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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