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那家茶围,点一杯浓茶,给自己提点些j-i,ng神。
他看茶围里卖唱的姑娘,给姑娘打快板的小哥,看来看去,最后决定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孟希声走了,人海茫茫,他怕是寻不到他了,难道这一辈子,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不成。
不行,这样是不对的。
方无隅吞掉半杯茶,花钱请来一个茶围里待招的旗袍女郎,那女人颇有姿色,容貌上乘,合了方无隅眼缘。可坐下来没五分钟,方无隅就被女郎身上的香水味熏得要背过气去,对方的手攀上他胸口,说了些柔情蜜意的话,媚眼如丝,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该有些心猿意马。
方无隅不动如山,叫对方以为他是个性无能。
方无隅到底没能再撑下去,付完钱就让人滚了。对方高跟鞋踩得震天响,像踩的是方无隅的脑袋,转头便把方无隅性无能的事告诉了其他人。方无隅并不知道自己落了这么个名声,以至于后来他再到茶围喝茶时,总觉得这茶围里掌柜的跑堂的还有那些女人们,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方无隅便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再喜欢女人了。诺大一座南京城,倒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地方。方无隅凭借自己玩出经验来的手段,很快就摸清了这南京城里最出名的南风馆在哪儿。他揣着早上他哥才给他的一笔零花钱,叫馆主把他们这儿最漂亮的都叫上来。
方无隅的口音不像本地人,馆主一双火眼金睛,看透这是个外地来的阔少爷,手里闲钱肯定不少,一路伺候周到,把镇馆的小倌们都摆到了方无隅面前。方无隅扫过一眼,低头喃喃:“这南京城的小倌质量这么差。”
小倌们怫然不悦,个个拿鼻孔对着他。
其实这些二十上下的少年郎们都生得白皙漂亮,方无隅情人眼里出西施,除了孟希声,再鲜艳姣好的容颜都在他眼底成了灰。
于是方无隅逛了回南京城最出名最销魂的南风馆,却一个陪坐都没要,只在雅间里喝光了一壶茶,也算是这南风馆内难得一见的奇景。
从南风馆出来,路过一座大戏院时,方无隅见海报上写的是“红拂传”三个字。他突然想起初见孟希声的那天,因自己一句戏言,没叫孟希声唱成那一出经典的红拂夜奔。方无隅买了票入座,在舞台灯光下看这一出红拂传。
别人掌声雷动,而他袅袅娜娜,浮现的全是孟希声唱戏时的模样。
若是换做孟希声,这句唱词一定更婉转。
若是换做孟希声,这个甩袖一定更漂亮。
戏还没有看完,方无隅便失魂落魄地提早离场了。从大戏院的招牌下走出来时,一丝凉风袭来,他乍凉乍冷,打个喷嚏,惊觉已是初秋。几个月的光景,居然就这么滑过去了。方无隅在秋风起时有点绝望,他想自己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忘掉孟希声。
这天回家,方云深把他叫住,要和他谈一件事。方无隅在外面吃了一顿夜风,不想听,只想回屋睡觉。不想他四娘抱着刚生的儿子在这时跑出来,仿佛贴在墙根偷听,时机抓得刚好,把方无隅拦下,恼道:“家里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不出些力吗?”
方无隅莫名其妙,方云深唉声叹气。
四姨太坐了下来,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把方云深要说的话都告诉了方无隅。说话时,她眉眼略带不屑。方家两个儿子,一个太嚣张,一个太温和,老的那个就更不用提。她拍拍襁褓里的孩子,祈祷这孩子可千万别像这方家三个里的任何一个。
从四姨太的话里,方无隅知道了方家现如今的真相,那是方老爷打死不愿承认的衰败,是方云深这几年来力不从心的苦苦支撑。
南京的生意早就烂到根里,其实方家早就没剩什么了,唯独在云城还有些本钱在,可为了方云深这条命,为了方家上下,方老爷在离开云城时便把那些本钱都送给了顾司令。
方无隅张了张口,低声说:“送?”
四姨太冷笑:“不然你以为,你哥真的能从巡捕房被放出来吗,我们这一家老小,这么多口人,真的能在那军阀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吗?”
方无隅皱眉。
所以他们不是逃出云城的,而是顾司令得到了他想要的之后,高抬贵手,放他们走的。
方无隅坐冷了身体,他想起自己意气风发地对孟希声说,离开云城,方家照样能风生水起。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四姨太又说了许多话,方无隅听懂了她的意思。方家在南京的店面早已抵押给别人了,现在他们是在给别人打工,早不能自己做主了,如今这一大家子的开销,全落在方云深一个人头上,他怎么受得了。方老爷年纪大了,便不去说他,可方无隅年少青春,正是该工作的时候,哪怕不能养活家人,至少把自己先养活了,就是他去茶围喝一壶茶,去南风馆逛一回,去大戏院看一场戏,加起来的钱,都够一个贫苦人家活上好久的了。
方无隅听到这里,心想,怎么不管他爹去说这些话,就是他七娘那根坠子,都贵上天了。
四姨太说得急了,语气开始变重,方云深拦她,两人险至大吵。
争闹中,方无隅拍了下桌子,打断他们。
片刻后,方无隅道:“我做。”
第12章 几多愁
方云深敲他的门是早上五点,方无隅睡得正沉,梦见孟希声吧唧一下亲了他一口,他正要捧住对方的脸做些什么,美梦被拦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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