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平眼皮微阖,发出了一声鼻音:“嗯?”
林国安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你真要接意浓的那个新电影啊。”
韩玉平依旧合着眼,懒懒道:“你刚刚不是听到看到了吗?还是你对我截胡你有意见?”
林国安道:“没有没有,我拍什么电影都是拍,没有这部也有另一部,先前答应有一半也是看在意浓的面子上。”
韩玉平皱了皱眉:“那你自己的喜好呢?老林……”你的才华不应该被资本裹挟。
“我就只会拍电影这一件事,有电影拍我就满足了。”林国安乐呵呵地打断了韩玉平未出口的话,说,“我是想给你推荐个好演员的,很适合你新电影的角色。”
“谁?”
“唐若遥。”
韩玉平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唔了声:“白天那个?”
“对。”
“天赋型演员,和意浓一样出色。”林国安不吝夸奖道。
韩玉平嗤道:“小心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林国安乐了:“知道你宝贝秦意浓,觉得她是你见过的最优秀的女演员,但是偶尔眼睛也要往外看看嘛,唐若遥唯一输给她的,大概就是丰富的阅历了,再给她十年时间,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秦意浓。”
秦意浓是个天赋强得可怕的演员,且那种天赋是她不自觉的,仿佛与生俱来。21岁时拍《朦胧》,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哪怕不言不语,都充满了神秘的故事感,娓娓道来,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
常言道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电影是导演的艺术。韩玉平在片场常常对着回放情不自禁地出神,连导演本人都沉浸在她营造出的氛围当中,几乎成了演员的艺术。
秦意浓的chù_nǚ作《朦胧》能接连斩获国内外大奖,不是巧合或者运气,而是天降奇才,横空出世。韩玉平自认平生做得最正确也是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就是在当时力排众议,起用了被人封杀、公司雪藏、绯闻缠身深陷泥潭的秦意浓。
他不信会有比秦意浓更优秀的演员,抑或是和她比肩之人。
韩玉平睁开双目,一板一眼地纠正他:“第一,不是我觉得,她就是目前影坛最优秀的女演员;第二,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秦意浓,她就是她,独一无二。”
“行行行。”韩玉平较起真来古板得很,林国安不和他争,说,“你记住我推荐的人啊,到时候给人家发个试镜邀请。”
“唐若遥是吧?”韩玉平说,“记住了。”
他侧过身,牵了牵被角,合上眼睛,道:“至于试镜邀请,等我回去研究过剧本,断定她合不合适再说。”
林国安自信道:“肯定合适,不信我们走着瞧。”
“睡了。”韩玉平说。
***
林国安宿醉,起晚了,揉着头疼的脑袋,紧赶慢赶地赶到片场,演员和道具都准备就绪了。
“林导。”唐若遥看看林国安身边神情严肃的韩玉平,声音低了些,又恭敬道,“韩导。”
韩导怎么还没走?
“今天拍什么戏?”韩玉平说。
林国安没回答,唐若遥愣了愣,才发现韩玉平是在对她说话,她忙将兜里塞的两页剧本展开,交到韩玉平手上,简明扼要地说道:“贺佩兰和好友一起参加了地下学社,但几次行动都意外走漏风声,导致行动失败,打草惊蛇,带头筹划的几名同学和老师被捕入狱。她怀疑出了内鬼。”
韩玉平看着剧本页左上角的饰演名单,明知故问道:“你演贺佩兰?”
唐若遥不卑不亢:“是。”
韩玉平把剧本页递回她手里,看不出情绪地说:“好好演。”
唐若遥莫名其妙,应了声好。
韩玉平找了把凳子坐下,就在林国安旁边跟他一起看监视器。他没什么大事,和林国安久未碰面,打算多待两天,顺便在剧组转一转。
……
“佩兰,出事了!伪军进学校了!把汪老师和宜徵他们都带走了!”远远的,一道声音从红木的走廊传过来,到后院的假山凉亭。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贺佩兰将手里的一卷书搁下,施然起身,抬手抵住好友的肩,微微下压,示意她稍安勿躁,清冷沉静的嗓音响起,不紧不慢地道:“别急,慢慢说,我会想办法。”
她声音很年轻,面容也很年轻,却带着让人油然而生出信任的从容不迫。
仿佛天大的事到了她面前,也不会让她动一动眉头。
……
镜头后,韩玉平习惯性地眉头轻锁。
他心想:这个演员能沉下来。
“沉”,是一门功夫,尤其是对资历浅的年轻演员来说,浮躁是天然的敌人,拘谨或是过度表现。不是演员坐在那儿,板着张脸,不说话就叫沉稳的,那叫面瘫叫造作。唐若遥的沉是浸在骨子里的,宛如冷玉做的骨,她有表情,有情绪,对老师和同窗被捕眼神有愤怒、有担忧,但她整个人的气质依旧是统一的。就像石头潜在水底,会被水流冲刷,但只会将它打磨得更加透亮,并不会改变石头的本质。
能沉,演员的第一步就稳了。第二步,能不能起,到她的戏点能不能表现出来,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心神跟着她走。
韩玉平眯了眯眼,静观其变。
……
“其他人现在在哪里?”贺佩兰问。
“在宜知阁,我领你过去。”好友匆匆忙忙,就要给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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