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松,史称东元王,于建康历前一千九百九十六年惊蛰时节领兵破澍翎国王城。
澍翎国走过了短短九十九个春秋,终究淹没在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
那日卢松立于长生殿前,见一位惊为天人的红衣男子从殿内徐徐走来,不惧火焰,径直穿过熊熊烈火而毫发无伤。
那男子并未多言,直接祭出了十殿阎王法相,一时间狂风大作、暗无天日。阎王法相穷凶极恶,威慑众生,睥睨天下,天地间都充斥着转轮王暴怒之下指点江山、生杀予夺之狂态。士兵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卢松也因这强大的压迫感心神俱震。
十殿阎王缓缓开口,语调平缓却如冰锥一样深钻人心。他称龙别忆改邪归正后除尽j,i,an臣、自焚谢罪,要求叛军厚葬龙别忆于英豪陵。
“国曰澍翎,东海之滨,风调雨顺,国民安逸。覆于建康历前一千九百九十六年。末代君王,功过相抵,毁誉参半,一生颠沛,死无全尸。东元王怜其玉石俱焚之勇,厚葬于英豪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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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十眼看着叛军一点一点集齐龙别忆的骨灰,放入檀香木盒中,又将龙别惩的遗体入棺,双双安葬于英豪陵,立碑纪念。
他红着眼,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气力,虚弱的回过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龙别忆的亡魂。
他五内俱焚,嗓子哑的像被砂纸打磨过,发不出声,只能无济于事的在长生殿内外来回徘徊,一遍遍在断垣残壁中被迫回忆起亲手了断爱人的场景,直至疲惫不堪。
“薛十,可以了吧,该闹够了吧。”一殿秦广王蒋子文落在他身前。
薛十哑声问:“他在哪里?”
蒋子文道:“你在极阳之地燃起地狱业火,透支太多,十年之内回不去了。”
薛十颔首:“你替我引他入轮回,好言好语的劝,别惹哭了他。”
蒋子文叹气:“你可知地府阎王不能干预人凡人生死,更不能动手杀人。你过去千年克己自律,这次却是真真犯了大忌,活罪难逃。”
薛十虚脱的应道:“我知,你快去,他怕黑。”
此后十年,薛十形影相吊,独守人间。回到地府后,竟得知龙别忆拒喝孟婆汤,倔强的在忘川河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着薛十的到来。他怕黑,畏冷又孤独,只能一直哭,没日没夜的哭。薛十被东岳大帝责罚,用铁链锁在忘川河的另一侧,看着彼岸,龙别忆抱着膝盖,哭的撕心裂肺。薛十望穿秋水却无法触摸到他,心痛之甚胜过天人永隔。
龙别忆哭了两千年,哭的两只明亮的桃花眼彻底失去了光泽,也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彻底忘记了前尘往事。他记不起为何身在此处,也不知道为何悲从中来,只感到心脏空空的,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迫切需要他自己找回来。
于是他当着薛十的面,纵身跃入了忘川。
那日穷奇祸乱地府,魂灵暴起,龙别忆也因此回到了人间。薛十的惩罚解除后,匆匆请求丘耘为龙别忆用草木制造一具身躯,做灵魂的载体。
之后他强改生死簿上龙别忆命格,保他轮回后每一世都幸福无忧,又领了东岳大帝责罚后,方到人间寻得了自己丢失了两千年的心上人。
(上卷寻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1章 秋水
水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不是威震四海的水神,也不是流连花丛的浪子,他是三千多年前峨眉仙家最天赋异禀的孩子。俗话说“三岁看老”,幼年的他就天资聪颖,却秉性顽劣,堪称鬼见愁。
这样一个活宝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峨眉仙家再也兜不住他,把烫手山芋似的水影送去了丘耘大神手下。
丘耘当时已有千岁之龄。作为地母,她雷厉风行,仙术高超,却也性子直爽泼辣,说一不二。
她广结善缘,门下收了许多徒弟。
却没有哪一个像水影一样,在月色下用力握住她的肩,说:“师尊,我爱你。”
水影第一次见丘耘时,伊人正端坐在案前,与峨眉家主谈话。
走到门口时,水影依稀听到“绝顶聪明”“举世无双”等评价,嗤之以鼻的想道“这老头又在招摇撞骗想摆脱我了”。
然后他放荡不羁的迈进屋子,一抬首就对上了丘耘的目光。
双瞳剪水,一眼万年。水影没好好读过书,也深知“一见钟情”的含义。他强压悸动的心,嬉皮笑脸道:“师尊,我叫水影。”
丘耘点点头,爽朗地一笑:“幸会。”
行了拜师礼,水影便隔三差五的在丘耘面前晃悠。丘耘性子直率,心思单纯,除了传道授业,并不搭理他。水影不屈不挠地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美人性子倒挺倔。
美人生辰那天,他翻墙去集市上买了只小奶犬。丘耘嗜酒,生辰宴后喝的醉醺醺的,被水影半路截住了。
水影话不多说,直接把怀里那只小奶犬塞进丘耘怀里,然后趁她不备,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丘耘瞪大了眼睛,风花雪月之事对她而言如铁树开花,随即下意识地一巴掌呼了过去。
……把水影的胳膊生生打断了。
胳膊断了就断了吧,水影看着美人匆忙离去的背影苦中作乐的想,至少礼物收下了。
那小狗实在是可爱,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无辜的很,任谁都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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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耘的门生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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