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豫王宫奴张舜水牵涉谋逆一案,终是由大理寺审结:张舜水为本案主谋,既畏罪自尽,尸骨弃于郊外乱葬之地不得收敛,一应参预者皆叛斩立决!而豫王担失察之过,即日起罚俸一年!至于其宫中王傅与翊善等属官一十二人皆获罪遭驱,宫人受罚者亦十之八九!因是终了,豫王宫中一应旧人实已遭撤换遍!
八月,吕谘再拜同平章事,杜允之与夏之望受召回京,杜授参知政事,夏则迁为枢密副使。此二人素与吕谘不和,此回教召回入班执政,显是为牵制吕谘!
实则说来,越凌此刻也并非对吕谘全失信任,毕竟在他西征的四个月里,吕谘坐镇朝中,乃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解去了他一番后顾之忧!至于谋逆一案中,他存所观望,乃因御驾一去结局不能料,万一有所不测,豫王登位是必然,既如此,与自己留条退路也不足怪!况且此事当时也确不宜大肆追查,以免动摇朝局、败坏人心。既这般,越凌便权作一回糊涂,纵了他吕谘,似乎也未尝不可!
只实却又不然:若历此回,他吕谘的权势依旧固如磐石,则臣心将如何?恐怕假以时日,百官便惟知畏宰相,而不知敬天子了!更何况,吕谘历任两朝、数起数落,早已将权谋之术使得炉火纯青,朝野四处,遍其党羽!而越凌此回北去,已亲眼目睹北朝权臣述律綦是如何把持朝政、胁迫天子、为所欲为的!如何能不引以为鉴?因是断不能教此在他大梁重现!
再说召杜、夏二人回京,虽可挟制吕谘,却可惜也非无缺之策。当初王遂之言,言犹在耳,所谓清者,一身洁净,却无奈处世黑白太明,纵然千古不昧,然专尚名节,也易因意气而误事!
杜允之一身清明,如今得拜参政,居百官之上,自教推为清流之首,只是历了此些年沉浮,他已有所内省,纵然意见不合,却还克制,力避与吕谘争锋相对,只无奈身侧诸“君子”未尝体他苦心,朝堂之上,正义直指,邪正相激,挑起无休止的舌战!二势搅缠相斗,暗流汹涌,此教杜允之也无奈感叹:方由西北归朝,却又陷入另一险境---更为莫测的权势争场!他虽时刻警惕、步步为营,却还是日日心惊。到如今,才渐得体会王遂当初的处境---步履维艰、进退维谷!难怪其人罢相后如释重负,全无悔憾了。
臣下日日高议于前,争斗不息,虽早在意料之中,却并非越凌心之所欲!然凡事利弊相依,不如此,又何得震慑牵制权臣?!如今只惟庆幸当初未将那耿烈清名天下第一的范靖召回来,否则今日这朝堂上,恐怕更是难得安宁!
无论如何,一个喧嚣的夏日终是过去了。
第110章 出游
天京九月,高秋爽气相鲜新。
又将逢南宫霁生辰!越凌已暗示,此回与他备下了份不同寻常之礼,这倒教原本并不将此小生辰放于心上的南宫霁多了份企盼!暗自揣摩了几日,从塞外奇珍,到千年古卷,古董翫器,虽皆难得,然前些年也皆得赐下过,若说今夕值得他尤为一提的,应是非此!
此题难得解,好在九月初二已在眼前,便免费那心神了,待到那日,谜底自可揭晓。只话是如此,先前这一夜,却难免游思妄想,终因牵挂那“谜底”而难以入眠。。。
清早,尚在迷蒙中之人便教张令其催促醒了!闻听宫中来人,倒有些诧异:此刻,早了些罢?匆匆起身更衣洗漱后,却闻来使正在府外等候,心内纳闷,却也只得出府相迎。
门外已停了一辆青盖马车。南宫霁带着满腹狐疑登车,那内官却又不许令其随行,但言此乃圣谕,且与令其耳语了两句,令其匆匆去了,片刻,取出一小包袱来,那人接过,便教扬鞭驱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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