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殿外的裴元适有些纳闷,今晚官家宣召南宫霁,应是为言赐婚,思来本是三言两语之事,却缘何闭门秘议这许久?难道,南宫世子还敢抗旨?只是无论实情如何,到底也轮不到自己这一介内臣置喙!愁只愁,晚膳已传来好一阵,这般搁着,怕该凉了。
入夜,断续的蝉声偶现。殿内回荡着丝丝撩人气息,愈发觉热。
南宫霁理了理衣襟,起身推开后窗,一轮皓月正挂半天。微风徐入,虽卷不走全部暑气,到底带来些清凉。
榻上人缓缓睁眼,看去还有些迷蒙。天热,又许久未历此,他着实有些辛苦。南宫霁回身将人扶起揽于怀中,与他揉捏着腰背,一面下颌轻蹭他光腻的额头---静处相偎,无言亦好。
良久,但见怀中人轻侧过头,面色微红:“你若不欲再娶,这孤家寡人,吾与你一道做下去,倒也使得!”
南宫霁一笑,执过他手:“你我但自为伴,自也无须再称甚孤家寡人!”
夜深,暑气消散了些,南宫霁欲踏一踏月色,乃吩咐车马先行。待到惟剩他主仆二人时,乃道:“早前走得急,还未问你,那颜三郎说改日登门拜访,你为何在旁打断,是不欲我应之?”
令其无奈:“然郎君终还是应了!”
南宫霁道:“究竟有何缘故?”
令其轻咳了声,确认四下无人,才凑近道:“那颜三郎与孰人亲近,郎君可知?”
南宫霁缓下脚步,略一思忖,道:“既在宫中行走,便与豪门贵族有些往来,也是常事。”
令其幽幽道:“然那豪贵,却是郎君万万招惹不起的!”
南宫霁眉心轻一蹙,继便似有所悟!倒是一笑:“豫王?”见身后之人不语,道是猜对了,却不屑道:“豫王素好傅粉何郎甚过窈窕淑女,并非秘闻,你又何须遮遮掩掩?只是这颜润。。。”
令其接口道:“郎君当下既已知晓,今后还是鲜与他往来好!”
南宫霁应了声,心下却暗笑,幸而还未与他言今日殿上之事,否则不晓这素来将“慎为之”三字挂于嘴上之人会惊成何状?
诚然,今日之争,豫王出语暗讽在先,然南宫霁争锋相对,却也难脱挑衅之嫌,而此,并非一时义愤!有过前车之鉴,所谓百病成医,如今南宫霁自也有所心得,且说与豫王的罅隙,已非一味隐忍退让可化解,既如此,为防今后受其中伤而难以自辩,不如早将这过节曝于明处,且教那暗藏祸心之人也存几分顾忌。
再说先前之言说过不过两日,令其心中那最不待见之人,竟便果真寻上门来了!
第73章 禁脔
颜润的身份,南宫霁既已知晓,当下待客,自也倍加谨慎。坐谈片刻,却觉这颜三郎本是爽直率性之人,与自己倒也算得相投,因而一时便热络起来。
已是日暮时分,南宫霁欲留客,不想令其却禀称今日以为郎君要往李大官人处饮宴,因而府上未尝备宴!南宫霁心知此乃驱客之辞,一时便显不悦。好在颜润心宽,但言今日也不得空,约定改日再相邀共饮,便起身告辞去了。
令其受了家主几句责怪,却并不在意,告退之后,匆忙追出府去。
片刻之臾,颜润果真并未走远,见了令其,笑道:“张管家有何事?”
令其屈身拱手,甚显恭敬:“三郎是爽快人,在下有言,便也不当三郎之面避讳了。三郎常在豫王身侧,自知我家郎君素与大王不和,今日唐突而至,若教大王得知,却不怕怪罪?”
颜润笑意不改:“大王并非器量狭隘之人,便是知晓,也不至苛责。”
令其追问:“三郎怎知?”
颜润有些不悦:“即便大王恼起责罚,亦是颜某一肩但之,阁下缘何这般上心?”
令其一声轻叹:“三郎无需疑吾之用心,吾实则是为三郎着想,这世间之事,有时便误在‘轻怠’二字!说句不中听的三郎还莫见怪,所谓殃己及人,殃己已是不可取,及人则更要不得!在下言至此,还望三郎甚为之!”言罢,又一揖过,转身去了。留颜润独自停在原处,若有所思。
原以为一番肺腑之言,总能教那人有所动,孰料才不出几日,他竟又寻上门来!此回无论令其如何明说暗劝,南宫霁皆当做耳旁风,晚间甚携之出外饮宴,至三更方回!而那颜润临去竟还留话与令其,道此番出来,已得豫王首肯!言下之意自是嘲他多心。
令其气急顿足,私下与家主道:“这颜三郎甚不通情理,郎君却也不查此中蹊跷么?豫王与郎君交恶至此,怎还容许身侧人与郎君亲近?”
南宫霁却显淡然:“或许是吾等低估了豫王殿下的肚量,吾如今倒有些懊悔当日与他起争执了,如此一来,岂非显我促狭!”
令其但听闻“争执”二字,脸色顿变:“郎君何时又与豫王。。。”
心知说漏嘴,南宫霁忙岔开话,道:“虽说颜润与豫王有那牵扯,然名上尚是宫中的人,来去也不受约束,再说腿长在他身上,他自己寻上门,难道我还能驱客不成?”
令其摇头:“但愿此回不要再蹈前番覆辙!从前是后宫,此回是豫王禁脔,郎君这沾上身的从来都是忌讳啊!”
南宫霁略一忖,笑道:“此言倒是提醒了我,前车之鉴固不敢忘,此事倒还须禀知官家!既是宫中之人,无论往来过从,但得官家首肯,自也心安。”
只话是这般,可惜自那日入宫一见后,南宫霁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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