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舟脸上一紧,心思可能是脱臼了,他气力大,平日里都是跟大老粗们混在一块儿,哪里想到眼前这厮嘴巴厉害,可身子却是豆腐做的,一碰就坏。
耳边又是一阵带着颤音的叫骂,宋逸舟没有理会他,只紧紧抓住他没受伤的手臂,将拇指与食指扣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很快达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奔来。
宋逸舟拦腰将容玉放在马上,跟着翻身上马,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摸了一块碎银交由阿良,吩咐道:“你速速去正骨堂买盒黑玉膏送回府!”
阿良担忧地看着容玉,但他知道去买药要紧,立刻答应了一声飞速往巷口跑去。
而宋逸舟不再多说,直接将容玉护在怀里,叱了一声飞速往侯府去了。
一路上,宋逸舟心里愧疚,却怎么也开不了口道歉,只低声,
“你放心,何伯是一等一的接骨好手,你且忍忍,我们马上就归府了。”
容玉已经疼得冷汗都将背后的衣服浸s-hi了,他想都没想,直接咬在了宋逸舟拦在他胸前的手臂上。
耳边一声闷哼,对方却任他咬着。
等宋逸舟将满脸冷汗的容玉扶下马,宋俨明恰巧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他很快就看见了满脸冷汗痛苦的容玉,眉头微微一皱,又将目光落在宋逸舟身上,宋逸舟眼神略微有些不自然:
“他手脱臼了,得马上接上。”
宋俨明眼波一动,立刻吩咐了身边的松竹:“去请何伯来。”
何伯很快就到了,在这期间,容玉大颗大颗的汗水几乎要将额发给浸透了。
宋俨明径直道,
“他手臂脱臼了。”
何伯只微怔片刻,二话不说,便走了过去,扶住了容玉那只受伤的手,将他外衣除去,剩一件贴身的小衣,
何伯微微停顿片刻,低声道:“得罪了。”
【审核人员注意了!这是在接骨!不是搞黄色!】当下又将他的小衣解了一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宋逸舟一愣,有些尴尬地背过身去,而宋俨明则是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开了。
见到他扭曲的肩膀,何伯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他将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容小娘,你且忍一忍。”
话毕,何伯直接往那肿胀部位揉捏着确定关节位置,容玉本就是疼痛至极,这一番揉捏,几乎要让他痛晕过去了。
他呜咽一声,大颗的眼泪已经凝结在眼眶里了,可他死死地咬着下唇,浑身颤抖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何伯心里暗暗佩服这弱不禁风的小娘的忍耐力,还以为他会大哭大叫呢,此刻,他已经摸到了准确的位置,当下气沉丹田,双手猛地一旋,一推,只听得一声咔哒,伴随着容玉一声痛苦的呜咽,何伯已是松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让他活动了几下,
“接上了!”
他站直了来,帮有些虚脱的容玉穿上衣服,然后走到宋俨明处,半揖着,
“老奴去后房拿些活血化瘀的药材来熬药,另外得叫人去城西正骨堂那里拿一盒黑玉膏,外敷内服,想必过了今晚,便会好了大半。”
宋俨明微微颔首:“辛苦。”
何伯便下去了。
宋俨明正要交代松竹跑一趟,却听得宋逸舟没好气道:“已经让小厮去拿了。”
宋俨明看了看宋逸舟,又瞧了两眼容玉,沉声道:“怎么回事?”
宋逸舟正待说话,瞧见容玉噙着一颗要落不落的眼泪,又将话吞了下去,闷声道:“总之今日就算了!”
容玉听得气愤,扶着肩膀直接站了起来,“算不了!”
宋俨明看着他那双被泪水侵染过的眼眸,淡淡道:“好,你说。”
容玉便一五一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他自然隐去了利用色相诱使徐昌宗答应铺面转让的事情,只变成了巧合,又将宋逸舟的蛮横行径往重了说。
宋逸舟本就没打算这会儿找他算账,没想到对方反倒指摘起他了,不由得怒道:“哼,说得好生轻巧,若你跟他无私,他怎会答应延期收银两?”
容玉冷道:“他这铺面卖两千两,我虽延期,但价格多了五百两,他自然愿意。”
“你当真以为别人是傻子么?”宋逸舟怒极反笑,“换做别人,就算出三千两,人家愿意么?”
“你不愿意不代表别人不愿意,你是瞧见我跟他抱一起了还是睡一起了!满心龌龊之人看什么自然都是龌龊!”
“你——”
“行了,”宋俨明阻止了他们你来我往,只与宋逸舟道:“如果没记错,你这会儿应当去巡防营当差,别误事,先回去吧。”
宋逸舟脸色铁青,他当真不知道在他的人生中怎会遇见这样难以言喻的人,再纠缠下去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当下直接拂袖而去。
厅堂内只剩下了宋俨明跟容玉,宋俨明朝着容玉走近了几步,看了看他的肩膀,
“伤处如何?”
容玉没好气道:“死不了。”
宋俨明不拂,又开口:“你为何要买那个铺面。”
容玉咬着唇,他的眼睛还有被泪水肆虐的水意,其实他心间已经想好了很多可以说的理由,但最后,他只是看着宋俨明,一字一句地吐着:
“因为平阳侯府里很无聊,我得找点不无聊的事情做。”
宋俨明居然没有讶异或者生气,他只是微微挑眉:“你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容玉道:“我想,我们之间不需要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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