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丁老师为人很好的,不过,她和一个学生走得极近,你知道的,在学校比较忌讳……”
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人上了心。
宋余杭阖上本子,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名叫周末的学生。
“喂?主编,诶诶诶……您说……”女人边走路边点头哈腰地:“我?我在外面采风呢”
“你他妈的能采什么风?好稿子写不出一篇来!尽是什么偷j-i摸狗j-i毛蒜皮的小事!我们要热门!热门懂吗?!要博人眼球!这个月销量再上不去,你他妈的给我卷铺盖滚蛋!”
耳边传来中年男人的怒吼,宁缺稍稍把手机拿远了些,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是是是,我知道了,您放心,这次绝对是大卖点,我刚拿到了关于江城市一中死的那个女老师的大猛料——”
她话音未落,前路被人挡住,人行道地砖上投下一片y-in影。
她缓缓抬头,女人抱臂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张脸十分耐看,只是神色就有几分不怀好意了。
宁缺暗道不好,难道是同行?
她打算绕过去的时候,她走一步林厌走一步,她往左走林厌也往左走,她往右林厌也跟着往右。
宁缺清清嗓子,摆出一副谄媚的笑脸:“这位是……找我?”
林厌顿住脚步,指指她背上的包:“照片给我”
女人攥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同行?那也应该知道规矩,独家报道不可能——”
林厌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甩了甩:“钱就是规矩,拿着钱滚蛋,照片给我留下”
宁缺心思百转千回,那叠钱数目不少,可哪比得上工作这个长期饭票来的安稳,这次要是真的杂志销量上不去,第一个被开的就是她,她好不容易才在江城找到的工作,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被开除。
“好,好”宁缺说着,去摸自己的包,慢吞吞地掏了出来。
林厌有些不耐烦了:“快点”
她话音未落,迎面飞来厚厚一叠稿纸,四散开来遮挡住了视线,宁缺拔腿就跑。
眼看着又要故技重施,跳上路边拉客的摩托车,林厌三两步追了上去,朝着她的后心就是一个飞踹,宁缺滚下了马路,行人纷纷如鸟兽散。
她拖着衣领子把人拽了回来,拿钱拍着她的脸,语气凉凉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看着瘦弱力气还不小,宁缺挣扎了几下,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背上,宁缺差点没被压死,朝天翻着白眼,就差口吐白沫了。
林厌一只手卡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动,另一只手从她胳膊上拽下来背包,打开翻了翻,有相机录音笔什么的,最里面的夹层里塞了一张照片,她拿出来装进了自己兜里。
宁缺还想挣扎,被她抓着头发提了起来:“跟老娘耍流氓,你还嫩了点,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流氓他祖宗!”
“这次放你一马,滚!”
她说完把人放开站了起来,远远地有巡逻民警拿着电警棍跑了过来:“干嘛呢?!”
林厌退后两步:“没……没干嘛”
说完拔腿就跑,溜得比兔子还快。
宁缺这才在民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没事吧?丢什么东西了?跟我去派出所做个笔录,我们一定帮你把东西找回来”
林厌那一脚踹得着实不轻,震得她后背发麻,宁缺拂开了民警的手,一瘸一拐地捡着地上散落的物品与纸张。
“没事,不用了”
她看着林厌离去的方向,用力捏皱了稿纸。
“你好,有人在吗?”宋余杭轻轻敲了两下门,无人回应,她退后一步打量起了整栋楼。
这里是江城市的西区,和东区一江之隔却天差地别。
说是楼也不过是三层高的平房,外面挂满了大人小孩的衣物,电线蜘蛛网一样分割着天空。
小巷逼仄,只能容身电动车过,她脚下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污水沟,臭气熏天。
周末的家就在这里,平房下的棚户,铁皮搭的,在太阳下被照得滚烫,门口摆了一盆奄奄一息的向阳花。
宋余杭转身透过布满铁锈的窗户往里看,屋里拉着窗帘,黑漆漆的。
她的目光落到了门口挂着的铁锁上,从包里摸出了一根铁丝。
“东西都扔了吧?”ktv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着,照得他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地。
男生埋着头低低“嗯”了一声。
“好样的,这样,我知道你缺钱,这些钱你拿去用,不够再跟我说”
桌上摆了一叠人民币,数目不少。
男生依旧埋着头不为所动。
于是说话的人推了他一把:“我说你是不是傻,你还真想着要告诉——”
他猛地住了嘴,咽了咽唾沫,换了个说法:“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你想清楚,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再辛苦都过来了,眼看着要熬出头了就这么放弃?”
“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这样,做个窝囊废,做个穷人?”
男生喉头动了动,声音沙哑:“那也——”
“你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我呢,考不上大学也无所谓的,大不了就出国混个文凭呗,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了,难道你还真的想一辈子住在你那个猪圈里?”
“小周,你知道人为什么要学习吗?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其实都是虚的,有这样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没有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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