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杭巍然不动,甚至还站直了些。
赵俊峰气得不行,指着她的鼻子骂:“林厌给你灌什么mí_hún_yào了你!你们技侦一个个地都跑来替她求情,我还当什么厅长,趁早摘了乌纱帽不干了得了!凭着你们的喜好抓人放人岂不是更好?!再说了这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是我一个人能做的了的主?!”
厅长之上还有省委,还有公安机关的监察部门。
这事他确实一个人说了不算。
但宋余杭眸中一亮,唇角就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手依旧举得笔直,即使脸色苍白,那双眸子却是亮若繁星。
“报告,林厌没有给我灌什么……迷……mí_hún_yào,我在医院躺着,技侦其他人求情的事我毫不知情。妄想以私情干涉司法正义简直是痴心妄想!赵厅铁面无私实在是我辈楷模!”
赵俊峰都给她气笑了,手里宽檐帽径直朝着她的脑袋挥了过去:“我……”
仿佛又回到了读书的时光,她每次犯了错也是这样站得笔直挨训。
赵俊峰就一个接一个敲冬瓜似地挨个头上敲个爆栗。
“错了没?”
一群人哭丧着脸,有气无力:“错了。”
赵俊峰:“大声点!”
宋余杭带头喊:“报告教官,我们知道错了!”
如今看着面前这颗脑袋,少女已长得比他还高,十年磨一剑迅速成长为了出类拔萃的刑警,以一肩之力担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
这手怎么也敲不下去了。
赵俊峰悻悻收回手,把帽子扣上了自己脑袋,正了正领带:“行了,也别拍马屁了,我怎么教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人家背后自然有人关心,轮得到你在这咸吃萝卜淡c,ao心!养好你自己的伤再说!”
宋余杭听了这话,举得酸痛的手才轻轻放了下来,她再也支持不住靠着床坐了下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抬眸看他。
“既……既然这样,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
三天后。
林厌躺在床上剥了一根香蕉吃得正香,狱医刚把针给她扎上,铁门哗啦一下打开了,走进来两个狱警手里拿着一串明晃晃的钥匙把手铐给她打开了。
林厌略略抬眸:“哟,怎么滴?上头良心发现要放我出去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推着林又元走了进来,她面色一变,香蕉也不吃了,径直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个有点职称的狱警跟在林又元身边点头哈腰地:“这段日子林法医在这养伤吃不好睡不好的,是该早点回家早点回家。”
林又元笑笑,面容和蔼,竟然亲自拉过了他的手表示感谢:“给你们、给市局、省厅诸位领导添麻烦了,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林家财大气粗,为避嫌没有人在政府部门任职,林厌是个例外,但再往上溯三代,都和官场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些官员或多或少都曾受过林家的提携或恩惠,谁敢受这个谢啊。
“不敢不敢,您太客气了,上面已经发红头文件证明了林小姐的清白,这些日子实在是受苦了。”
林厌不动声色看着这场政商博弈,牙都要酸掉了。
林又元笑够了,又慈祥地抽回了手,终于打算结束这场话题了:“应该的,我和林厌说几句话……”
狱警识趣地叫狱医也退了出去:“好,您请便,完事叫我们就行,再签字办下手续就可以出去了。”
林又元微笑点头致意,目送他远去,贵族的做派在他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却只让林厌几欲作呕。
她正眼都不愿意瞧这个父亲一眼。
林又元当然也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人一走笑容就收了,直接开门见山:“辞职报告我已经让人给你写好了,你签个字。”
跟在林又元身边的年轻人递过来一张纸和笔,林厌大致瞥了两眼,兴趣缺缺。
“这回又是让我去哪个分公司挂职啊?”
林又元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绿扳指,他们父女倒是如出一辙地在对待彼此这件事上达成了不耐烦的共识。
“景泰集团的ceo,将来接我的班。”
景泰集团是林氏主业,这官倒是不小。
林厌唇角一扯,露出个讽刺的笑意:“不去,不签,滚。”
林又元皮笑r_ou_不笑,仿佛早就料到了会如此这般。
他停下摩挲扳指的动作,也没使眼色,跟着他的那两个年轻人就走了过去要扶林厌下床。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输液用的软管滋滋往下冒着水,针头已经不见了。
林厌微扬起了脖子,指尖闪烁着寒芒,语气漫不经心里含了一丝尖锐。
“都别动啊,我是法医,十秒内弄不弄得死你们我不确定,但弄死我自己一定没问题。”
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顶着一根钢针,随时都有可能扎进去。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林又元静静看着她表演,笑了:“有胆色,不愧是我林又元的女儿,你扎,今天我就算是抬尸体也要把你抬回去埋在我林家的祖坟里。”
林厌肩上还有伤,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多久。
她微微喘着粗气,手腕开始发抖,被他这句话激得血气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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