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手指头都是僵的……倒不全是冻僵的。他一振大衣,套了上来,薄渐手脚比他长,衣袖稍余出一截。“我待会儿回去。”江淮说。
“好。”薄渐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帮江淮扣上了两粒扣子:“衣服我来洗吧,明天你来拿?”
江淮低头扣扣子,手指一顿:“哦。”
薄渐叼着江淮的烟,视线停在江淮还没扎起来的头发上。江淮头绳还在他床上。
薄渐说:“我给你扎头发吧。”
“不行。”
江淮贼他妈烦别人乱碰他头发。要不是注意力没在头发上,之前他也不会放任薄主席把他头绳lu 下来。
薄渐低眼:“我想给你梳头。”
江淮:“我不想。”
“就一次。”
江淮毫不动摇:“一次也不行。”
五分钟后。
江淮没什么表情地坐在薄主席的椅子上,等薄主席给他梳头:“你还会扎头发?”
薄渐:“不会。”
江淮:“……”
薄主席本人倒比受害人江淮看开许多,先替江淮谅解了自己这种瞎几把乱梳的行径,心情颇好道:“没关系,一次一次来,以后就会了。”
江淮:“……滚。”
薄渐低下头,摸了摸江淮的头发。江淮的头发软软的,不毛不躁,都乖乖的很听话。
他梳得很细致,没急着把头发先扎起来,而是一遍遍地用梳子细细地从发根梳到发尾。薄渐动作很轻,也不会疼。
梳子齿轻轻刮过头皮,江淮没动,手臂上冒出一层细小的j-i皮疙瘩。
“我给你梳成你平常那样么?”薄渐问。
江淮轻嗤:“除了把头发扎到一块,你还会别的?”
“我还可以给你梳双马尾。”
“……”
江淮:“你要不想被我剃头,我建议你好好梳。”
但江淮发自真情的威胁并没有浇灭薄主席的兴致,他把江淮头发拢成一把,散开,梳两下,又拢成一把:“你把头发再留长一点,我就可以给你编辫子了。”
“滚。”
薄渐胸腔微震,逸出一声笑音,却突然问:“江淮,以后就别打c型了好么?”
江淮顿了下,没回头,没说话。
江淮不回答,薄渐就又说:“别打了,c型对你没好处。”他放轻声音:“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oa也没关系,我给你标记就好了。”
江淮曲着手指,蜷起来。半晌,他忽然说:“初一体检有分化检测。”
薄渐不知道江淮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嗯”了声。
有条件的,讲究的,想早知道的家庭,没到青春期也可以把孩子先送去医院抽样做基因检测,但大部分人,上学的,还是管理部门统一安排初一学生体检,抽血检测信息素浓度。
ala,什么都没有的是beta或者未分化。
其实江淮就是在讲一件寻常的事一样,神情如常:“入学体检前一天我提前去了医院,当天下午下了单子,检测我是oa。”
他稍停,说:“我在做检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ala十分之一的人口比例,轮不到我头上。”
薄渐拢紧他头发:“江淮,你不是不济……”
“我不是歧视oa,”江淮挑了挑唇角,“我就是不希望自己是oa……我有事要做。”
江俪是oa,那他就不能是oa了。
江淮没再细说是什么事,只又说:“我发小是alpha,他出生就做了基因检测。”
薄渐低下眼:“所以你和他换了血样?”
秦予鹤母亲是江淮初中学校组织学生体检去的那所医院的医生,父亲是那所医院的院长。秦予鹤从小在医院里混着长大,大夫护士都认识了个遍,换个血样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秦予鹤家庭条件很好,如果江淮没在小学一年级入学头一天,在班门口捡到在地上吱声乱叫就会挡路的小秦,江淮后来也不会和他玩到一块去。
江淮“嗯”了声,懒洋洋道:“他帮我把我的血样换成他的血样了,他算是第一个知道我是oa的人,在你之前,也是唯一一个。”
薄渐手指紧了紧。
江淮抬眼,带着点看不出笑意的笑:“因为我妈也不知道……我没爸。”
他初一,江俪刚好出国工作。
等学校体检报告下来,江俪已经在国外了,她给江淮打了个电话问情况……江淮把学校发下来的印着他名字的秦予鹤的血样检测单给江俪发过去了。
他低声,自言自语似的问:“不打抑制剂,以后还难不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到头,每个星期都来找你咬我一下吗?”
薄渐从没听江淮提过他家的事。江淮没提过,他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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