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闻言哑然,他又哪里懂得这些,沉默半响,他才低声开口道:“可《洗髓经》早在千百年前便消失了,如今又要到那里寻找……《易筋经》虽说不管用,但和《洗髓经》乃是一套佛理,说不准会有点用处呢……”更何况《易筋经》乃是少林寺的至宝,即使平一指也是没见过的,又怎么能确认他没用。
令狐冲此言一出,顿时把平一指气了个仰倒,他愤愤道:“糊涂!愚蠢!无药可救!当归和红花都是养血活血的药材,可为什么我只叫你吃当归,不叫你吃红花?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们懂个屁啊!”平一指声色俱厉,对令狐冲破口大骂,若要不是看令狐冲此刻尚在病中,恐怕平一指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于医术一道,内行和外行两个人交流起来,简直如牛羊对嚎,驴唇不对马嘴。互相都觉得对方是智障,都觉得自己(患者)的身体,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而且两个医生,两个方子,患者又如何分辨谁对谁错?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根据医生的话语,选取治疗方案成功率比较大的那一个。至于两个医生谁在吹牛,那就只能看疗效了。
苏兰陵介于两者之间,医术略懂,却不精通。此刻看着各持己见的两人,也呆愣成了傻逼。他的疑惑和两个人都不一样,他在心中暗想,到底是施经墨的水平高,还是平一指的医术棒?
说实话,苏兰陵是赞同平一指观念的,如果要他来治令狐冲,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偏偏施经墨就提出了一个这样的方子,叫所有人眼中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毕竟人家令狐冲就是练了《易筋经》就痊愈的啊,这是铁一般不可否认的事实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苏兰陵拦住了面红耳赤的两个人,开口说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我已经请方证大师来京城了,届时是好是歹,是对是错,自有分晓。”
“不行!”平一指坚决不同意令狐冲练《易筋经》,“他的真气本就混乱无章,如果再强行练就功法必定导致经脉心肺进一步受损,呼吸间就会断绝生机。”语罢,平一指又昂着脖颈道:“而且此刻令狐冲是我的病人,我的病人若叫施经墨的方子治好了病症,我岂不是要颜面扫地?在江湖上还有什么声望所言!”
说实话,平一指是好意。可是此人着实不会聊天,前一句叫人听着还像个大夫说的话,但后一句却完全是小孩子的争气之言,实在叫人难以信任。毕竟谁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铺垫别人的名声威望啊。
“前辈指教得是。”令狐冲也已经打定主意了,他脸色苍白道:“平前辈,你一番美意,晚辈感激不尽。只是生死有命,前辈医道虽精,也难救必死之人,治不好我的病,于前辈声名丝毫无损。”
平一指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听了令狐冲这话,也再无话可说。他讽刺一笑,一字一句铿锵道:“也罢,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自己自寻死路谁也无可奈何,如此咱们就打个赌好了。”
令狐冲道:“什么赌?”
平一指道:“你既然打定主意要练《易筋经》,那么咱们就以此打赌,如果你被《易筋经》治好了,我就把头扭下来给你当球踢,如果你因此毙命,我要你在遗嘱里重复写三遍——我有眼无珠,竟然相信施经墨这庸医。也好叫我拿此当做凭证,以免日后别人都说你是死在我的手里。”
令狐冲十分不理解平一指在这方面的执着,何必要生死相抵,能治好病的大夫都是好大夫,争个长短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看着吹胡子的瞪眼的平一指,令狐冲觉得还是不要跟他争辩比较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方证大师是一个时辰后才来的,应该已经梳洗休憩过了,此刻过来不见丝毫赶路的狼狈,一举一动颇具高人风范。
可及时再怎么高人,当方证大师看到屋中端坐的苏兰陵,也难免楞在当场。毕竟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可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啊,令狐冲和苏兰陵又怎么可能会和平相处?
在方证大师尴尬又带着一丝惶惶不安的气氛中,苏兰陵率先开口道:“大师来了,快快请坐啊。”
苏兰陵语气热切,表情平和,望向方证大师的眼神宛如一个许久未见的知己好友,欢喜又高兴:)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道了声佛号,面色也恢复正常。他从善如流的坐在椅子上,对苏兰陵道:“苏施主也来了啊。”
苏兰陵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大师不来,我又怎么能放心的下。”
方证大师:“……”
方证大师闻言,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活了五十多年,还没有人对他说过‘放心不下’这四个字。不知怎么的,方证大师忽然想起了苏兰陵和西门吹雪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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