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承认了,小满君,没骗你。”游凯风笑眯眯地看着彭小满被冷风吹红的鼻尖,“我看他恨不能抓耳挠腮了都不开口,都快没兴趣逼问他了,他才给我点个头。”
嗯,爱。
北风灯下低徊,好比沾酒的裁刀刮过脸,拂去茸发。彭小满要心里笑喷:你知道爱是个什么呀就爱?转念又想,李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爱就是爱,只看形质本身,因年龄去辨别真假,最不公平。
回到医院,李鸢正坐在长廊里,头顶抵上白墙,闭眼小憩。游凯风撂下躺椅贴墙揉肩,彭小满走过去弯腰,把冰凉的手掌盖在李鸢眼皮上一敷,凉得他一激灵,坐直,攥住彭小满手腕往下扽。游凯风在旁边翻白眼,心说也就彭小满,换自己这么欠嗖嗖的,这会胳膊肘子可能已经给李鸢他老人废过了。
“干嘛搁门口沉思?跟演医疗剧一样。”彭小满收回手,哈气揉搓。
“里头有人来,懒得进去听。”
游凯风揉够了,挨着他一屁股坐下:“谁?”
“大姑二姑。”
“……她们?”李鸢只言片语说的那荒诞的剑影刀光还犹言在耳,彭小满瞥一眼合紧的病房门,一愣:“没打起来?”
“除非想给保安架出去。”李鸢搓搓脸,站起来跺跺脚,道:“走,出去溜达一圈。”
“溜达?”游凯风黑人问号:“三九诶不是三伏诶我亲哥诶,黑灯瞎火的再转人太平间里去。”
“那亲弟你要不先回?”李鸢胳膊一伸把彭小满不由分说地勾过来,自顾自往回廊出口走,“那我俩就自己去了。”
“放肆!”游凯风快速地起身跟上,煞有介事道:“警告你俩,别想在人医院小树林里干坏事儿。”
李鸢伸手猛掀上他的连衣帽,把他脑袋往两腿当间按。
出门抬头,才发觉平白又开始落小雪了,如一把盐粒,丝毫不张扬地蹁跹至青弋,既没惊扰气象局,也没惊扰花式拜年的朋友圈,所谓上苍不动声色赋予人间,新旧交替的一场静默好礼。住院部前庭树影连片,雪粒筛过叶后与风任意飘扬,无所根据。游凯风慢吞吞打头走,c-h-a兜,旋律简单的流氓哨,伸手接几片飘雪碾化在手心里;李鸢和彭小满后面并肩,各自揣兜。
总认为需要一些仪式感的东西来迎接,又感觉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要是在成年人的酒桌上还方便些,一句“都在酒里了”,仰头饮光,亮出杯底绕一周,不必多说就够了。
“你今晚不回家了吧?”沿着笔直路灯下的昏黄痕迹,迎雪向前,彭小满缩着脖子问李鸢。
“恩。” 李鸢点头,“仇阿姨得回家照顾她女儿,她女儿太小了一个人在家不行。”
“那你……”彭小满不免忧心,“过几天你不就得去考利大保招的初试了?”不影响你么?
李鸢觉得游凯风几乎是有意不愿当百瓦大灯泡,愈走愈快,几乎成一幕飘雪里的毛茸茸一团墨点。李鸢就拿手背碰了碰彭小满胳膊,心照不宣地,两人会意地牵起手。手心都算暖和,熨帖在一块儿。
“就看两晚上,白天就在病房里看书也没什么,我是学进去了地震也影响不了我的那派。”李鸢顿了顿:“后天我大姑二姑来换我。”
彭小满一愣, 挺不敢相信。
“吃惊?”李鸢偏过脸看他瞪眼,笑笑。
“ ……不是崩了么?”
“是崩了,但今天晚上又出奇的没什么了,我也吓了一跳,我二姑进门看见我爸的伤,掉眼泪了,我大姑居然特么能给她递纸。”李鸢觉得现在正走的这条小径除了他仨不会有别人,有也不定是人。他扯停彭小满,从背后环抱他,闭眼定住:“所以我才觉得,我把人情世故想的太简单了。”
彭小满觉得自己背靠着一扇人形暖气片,又安心又怡然:“你原来以为呢?”
“非黑即白,恨你就是恨你。”李鸢笑笑,“结果我发现这些大人真的屌,我可以恨你,也可以爱你。”
“哎,说实话。”彭小满忍不住向当事人确认,欠嗖嗖地怼他一胳膊肘,问:“你是不是说过你爱我?”
“没有。”李鸢否认地快一逼,生怕说慢给谁咬一口似的,“我现在只敢说喜欢你,其他的要到以后,我现在不能说。”
虽然被否定了,没有料想过的排山倒海的浓烈热意,但彭小满一点儿都没觉出失落。他体味到了李鸢可爱的傲娇,和他x_i,ng格里让人着迷不已的严谨、持重,和他对待这份感情的高度珍视,着紧与专注。彭小满感受得到,李鸢是把自己当做未来在喜欢。为做回馈,他也该义无反顾。
还是假意佯装出了无比失望的鬼样子:“滚吧,我也不爱你。”
李鸢笑出鼻息:“喜欢就行。”
灯下的人影漫漶成团,两层重叠墨色更浓,与游凯风的那团构成三角。
第52章
年后的鹭高焕发了新的生机,趁学生寒假,加班加点地干完了两件大事儿:一,蹬走了原前粉皮烧j-i里没j-i的食堂承包商,既换了家新的餐饮公司,又调整了内部装潢,生把堪比解放年代供销合社作的复古风格提了个档次,洋气得很;二是给高三年纪所有教室全装上了立式空调,雪白油亮纤尘不染,遥控器搁班主任手里当宝供着,统一开关统一温度,哪个班捣坏哪个班赔。
鹭高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一点风声没走露,惊了因提前开学上课而腹诽暗谤搁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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