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主人,你刚说的那么近的距离是什么意思啊?”一声不轻的推门响,同时与之映入眼帘的,是莫非一副关切如旧但又刨根问底的脸。苏少衍且看着他,忽觉一时岁月也仿佛凝了,原本分明过去的那几年好像其实并不曾有过,少年还是那个少年,而他也还是身为懿轩王幕僚的那个苏少衍:
“没什么,你别多想。”
话音落,谁料与之而来的,居然是异口同声的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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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无力再去纠结苏少衍同那沈昀之间曾有过的什么,李祁毓只是很想问他一句,究竟何以要替沈殊白抑或是花冷琛做至如此,甚至不惜险些搭上自己的x_i,ng命?
如果说,这人少年时代对自己讲的愿意意陪他下地狱的话尚还有效的话,那么以同样的方式对着别人,又是不是在间接的说,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已不再似当年的无二?
可这些他并问不出,于是只有在偶尔没替步月行打下手的空闲时间里,独自一人登上甲板望一眼这片苍茫茫的海面。
这几日顺风顺水,连带着船速也一并快了起来。听花冷琛说此去胶夏国约有十日左右的行程,按此速度,后日应可抵达那胶夏国。
胶夏国的国郡在泷城,不过他们此番前去的,乃是胶夏国的第二大城郡,亦同时是胶夏国的第一大贸易港口——凉都。
凉都之所以被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这里终年寒冷,相反的,因为偏带海洋x_i,ng气候的缘故,这里常年气候s-hi润,也因此适合多数香料的种植。而取凉之意,则是因为此处位于一处活火山口的山脚位置,为趋吉,故用以凉来命名。
不过,这些都不是这里被李祁毓记住的原因。在出发之前,司空赭暮曾呈上密报交代过凉都乃是沈昀之母贝琳公主出生之地,非但如此,公主生前的诸多亲信,亦聚集在凉都。而据现在搜集的各方资料看,此处极有可能是复辟上任胶夏政权的重要据点。
胶夏国自古便与中洲大陆遥隔着沧海,也因此,千百年来这里都几乎从未有过成为其他政权附属臣国的史料记载。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胶夏国内部政权就如所见的太平安稳。对此,沈昀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方面,培植密教以铲除异己;另方面,更有与北烨政权数额巨大的贸易顺差以巩固自身的经济实力。作为同时身为外孙的李祁毓,甚至有时都不得不开始有些佩服起这位算不得对手的对手了。
可惜,一山不容二虎,这本就是物竞天择下无可规避的生存法则。再者,沈昀的对手,从来都是,也该是自己最为头疼的沈殊白。
不过,在这之中最容易被人忽略,也最让人觉得难以费解的却是——席君缪何以在已经被调查清其确为沈襄幕后暗棋的不久之后,又爆出同沈昀的这层莫名的关系。抑或者,宋淮这步棋,其实并未通过席君缪本人的授意?
他皱了皱眉,忽而产生种不愿深想下去的压迫感。而这现世终归太过盘根错节,与其说局如乱世,不如说乱世如局,这一瞬的王,下一瞬也非是没可能就成了弃子。只是,当他凝望着手心里的这片虚空,仍旧还是会有想要抵死紧握的东西,至于说皇权,亦不过是用以维护那分深埋心底的悸动。
入夜时海面起来大风,随船的人员,除了掌舵和掌帆的船工外,都早早躲进了船舱睡觉。将步月行下午做的败火雪梨汤又热了热,李祁毓盛起一碗打算端去给苏少衍喝,倒是底仓的空气终究闷热又不流通,他想了想,打算借此没人的机会,带苏少衍上甲板吹吹海风。
推门,没想到就望见沈殊白手上拎着个s-hi毛巾,竟是快了他一步。
“李公子下回还请赶早。”一边勾了个笑,一边又将苏少衍的发鬓细细擦了擦,沈殊白此刻不知从哪处寻了身干净的蓝色衣裳早早换上,而面上除了那张可恶的假人皮,竟已寻不出哪处不是原来那个沈殊白。
再看看自己……一身粗麻的旧衫,肩上还搭着块象征仆役身份的方巾,更有裤腿下早间不慎滴下的几点油渍,除了那双依旧漆黑的墨瞳,又哪里能辨出曾是君临天下的一方霸主啊?想到这,他简直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开始要唾弃自己了。而那感觉,就像是突然回到了少年时的第一次遇见,明明已将眉梢眼角的神情涂画的足够理直气壮,可心底,仍旧扮演不来那出可不为人揭破的详装。
于是索x_i,ng落步上前一把上前将人横腰抱过,不及多看怀里人眼底的惊诧,也不及理解沈殊白眉梢挑露的轻嘲,只是冷冷丢下句:“我们去甲板,来不来。”
“李祁毓,你一定是疯了。”优雅的手指将还s-hi着的毛巾不那么优雅的摔在桌面上,沈殊白背身拿过一套自己先前带来的衣服:“你可不能指着小衍穿现在这身出去。”
“沈大人,那苏某恭敬不如从命了。”一勾唇,端起李祁毓先前带来的雪梨汤一口饮下,沈殊白且看着他,一瞬的情境仿佛同一年前交叠在了一处,而那人当时也是如此,一双眼粼粼弯着,眉角却藏着比日光更耀眼的飞扬:
“还当是苏某负了哪个馆子里的绝色相公。”
一言,许已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长夜未央,广袤的海面上,只能听见风与浪的声音。
这一刻,天很远,而夜很长,身下的甲板像是交接水天的一块浮木。暂离了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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