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上下扫了自己一眼,表情虽如是从前,语调却难掩几分的不悦,步月行撇撇嘴,目光又看向他手中捧着的细心包好的徊僼豹兰。
“居然采了株这么敷衍的路边野花,也怪不得小冷一直说你品位低下!”
路边野花,路边野花……
品位低下,品位低下……
这疏离古怪的气氛,这个人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师父吗?
沈殊白抽了抽唇角,忍住了下意识扶额的动作,一敛心神正要开腔,迎面忽听一声熟悉的嗓音:
“月行,是……”目光在自己脸上瞬了瞬,花冷琛看着他,张开的嘴忙又合上换做一副故作泰然的客套,“我还当是哪个,原来是殊白啊,来,进屋坐。”
明明是那样相似的眼,明明在见第一眼时就觉得亲近,可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沈殊白没移开他的眼,喉头一滑,再出声,音里居然难得的带了些颤:
“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6章
一声大哥,注定了要揭开多少年苦心经营的情分。有些事,原是想一路瞒下去的,起码能在距离来临之前默默的亲近,于他们这样生来便是皇亲贵胄的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惯了他最得意的弟子将身边的兄弟一一铲尽,看清了和他一n_ai同胞的弟弟誓和亲兄弟周旋到底的决心,不是谁都有机会肩负上这样的命运,剑指血亲的痛心,该是在那个他将自己手中的剑指向同门师兄弟的时候就应停止的。
可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他于世仅存的珍视。
纵然是这个乱世下的手足情深,纵然是这片星图里的渐行渐远。
当然,以花冷琛的老油条水准必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沈殊白已确切掌握了自己和他关系的证据。然而,同样继承了沈复严谨特质的沈殊白一早料到这点,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绢剪裁方正规整的千早,绛红的底色,白鹤的纹形,分明是南疆最尊贵的巫女才可在衣料上选用的图案。
随同着映入花冷琛桃花目的,是千早背面的竖排文字,俊秀而不失洒脱的字体,是沉眠眸底最遥远的思念。
——她说,你的这双眼睛,真是一模一样。
——她说,叫朝醉,朝歌夜弦的朝,醉生梦死的醉。
世上独此一份的朝醉配方,谁能想到?谁又能不为之低头认输?
殊白,少衍之于你,也未必有这份心计,而这,想必也是你能在父亲那么多儿子中最为看重的原因罢。
“大哥,请一定替我救出少衍。”
接过千早,沈殊白的话同时响在耳边。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偷天换日的计划,谁人知正在这间不为人知的斋室中悄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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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衍醒时第一眼便看见了几案边的食盒,青花瓷的方盒,中间是朵寒梅的形状。打开一瞧,方见着几十粒色泽馋人澄黄的杏脯,他实在清楚这段日子以来,那人定是在他平素的食材中加了些能致使人周身体力不济的药物,他冷笑笑,越是这样,他便越是要装的一副受之如饴。
都已被封了几处大x,ue,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的他就是想走出这间鸾照阁都没那个气力了不是吗?
从来从来,那个人的爱便是如此,不择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
而现在,连最后的那丝爱意也不剩了。
不过是占有,不过是像条狗一样绑在身边,就算他已无兴趣,就算他已弃之薄履。
真是……没有一点意思啊。
百无聊赖的盯着那盒杏脯看了看,又不知是那常顺几时送来的,自己的胃口,大概从被他强绑过来的第一天,就注定好不了了罢?
其实,自己也绝非是那种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人,只不过,怕是任谁在经历了如此打击后都会有那么些些的萎靡不振,不过是被所爱的人背叛了,曾经曾经,少年时代的自己就那样坚定的说过不攀这个人什么的不是么?
又何必像个没出息的女人一般?
哭泣,无非是变相的承认自己的无能。
他将盒盖重新盖回,女人在害喜时往往爱吃些酸,难道现在连他常顺常大总管也因此分到些所以拿来可怜自己的吗?只因自己在那时帮了他那落难的兄弟一把?
早知如此,不如是不帮的。
他苏少衍,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可怜,他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不过是付出那么多打了水漂而已。
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个男人,应该再苦再难都不低头的。可为什么,想到这鼻尖还是忍不住的先红了起来,小时候,父亲找大佛寺的高僧替自己测命,说眼下这一颗泪痣,足够自己辗转半生。
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还是被说对了。
他不信运,也不信命,他只信他自己,也许,曾经还那般谨慎的信过那个人。
早知道,不如不……
可惜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只是手段恶劣一点,只是控制欲强一点,只是……但究竟是为自己拼过命的,小时候为自己打架,再大一点为自己挡刀,还有那次在山崖差一点……
怎么能都是假的呢?
人心都是r_ou_长的,可他为什么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不清人呢?从前是大哥苏淮远,现在又是那个人,那些他最相信的人,都骗他。
一个两个都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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