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织田那楝古宅的路是漫长且陡峭。
「每次要找小磔都得运动好久啊,难怪小磔老是吃不胖,真教人妒嫉…」满头火红髮色、身材高大的外国人用手背揩掉汗水,却没由来吃吃笑如果〖】..个不停。
好不容易收住笑,他抬起头注视被参天银杏树包围的入口处,除了讚叹再也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
满眼绿意及高耸入天的树干拱成入口,宛如邀请凡人踏入日本众神的国度。
「妳们看,那个外国人又来找磔田这个鬼子了…」
四週不时传来这样的窃窃私语,罗尔一时兴起停下脚步,不急也不慢转过身,猛然咧开的大嘴让长舌妇剎那间胆颤心惊。「早安,今天天气真好。」
不仅因为过于朝气蓬勃的男中音,更因流利的日语,长舌妇们马上面红耳赤,彼此互看几秒立刻作鸟兽散去。
「哎呀呀,我又不是什幺可怕的怪物,敦亲睦邻这工作真不好作吶,还是我的日语实在太奇怪了?」罗尔抓抓鸟窝似乱髮,再抚了抚短髭,颇不以为意的叹了口气。「不过,居然说小磔是鬼子,我记得日本话的意思是不像父母的孩子或生下带牙的孩子,这些人讲话还真没口德,可是话说回来…背后批评的人性果然不分国籍,所以我才会觉得人类很有意思,执迷这个领域始终不悟啊。」
笑脸骤垮为愁眉苦脸。
「虽然小磔资质过人,可人缘也未免太差了吧,到底该怎幺办才好?清佑宠他也该有个限度,这次非想个办法把他拐到美国不可。」罗尔碎碎唸了好一会,逕自恢复单纯笑脸,用力拍了一下后脑勺。「算了,先不管这些烦人的事,来这种安静地方,就是要像只海狮享受那种懒洋洋的感觉才对。」
在美国过惯紧张的生活步调,每次造访日本格外能体认生命沉静时,不言而喻的充实喜悦。
再瞥一眼即将踏入的绿色入口处,胸襟随之开濶不少。
「这就是日本人追求的襌风吗?不为追求自然而处处流露的天然气息,比自然主义来得不虚矫多了。」擅自解释后,罗尔感动万分地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找小磔玩,来得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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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就能看见坐落山头袤大的古宅。
「小磔住在这种老宅,要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还是找人帮他装个保全系统。」罗尔极为起劲自言自语。「该不会又跑去老地方了?」
才抬起头,从叶缝筛落的万点光块刺得罗尔几乎睁不开眼,举高手掌遮住额角,模模糊糊里仍看得出正慵懒躺卧在百年树干,纤细的单薄轮廓。
「嗨,小磔。」罗尔兴奋地摊开双手,交叉挥舞。
无视热情如火的大嗓门招呼声,织田磔像一只高傲的黑豹静静窝在树海里。
「好,不理我,没关係。」
罗尔想了想,突然童心大发挽起袖子,随手扔掉布鞋,像一只猴子灵活地爬上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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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久没爬树了,让我突然有一种重返童年时光的错觉。」坐到织田磔旁边的树干,罗尔摸了摸短髭,温煦地笑开。「你也喜欢华特.惠特曼这个老家伙啊,嗯,以东方成语来打比方叫什幺?」
他耸高眉毛,眉宇间陷出象徵智慧的深刻凹痕,下一秒,笑颜逐开。
「终于让我想起来了,是“英雄所见略同”」笑嘻嘻又满足地点点头,「比起浮华且抽象的法国诗,他诗句里野性又奔放热情的韵味让人难以忘怀,我也喜欢。」
织田磔表情冷淡,随手又翻到下一页。
罗尔见织田毫无反应,仍旧笑容满面,捋了下鬍子。「小磔,我们来玩个猜谜游戏,好不好?你要不要猜猜看我最喜欢惠特曼的哪首诗?」
「这是哪一种心理测验?罗夏克墨迹的变种?」连头也没抬,嗓音冷冽无比。「罗尔心理权威?」
「为什幺凡事都必须扯到心理学呢?这样活着岂不是很无聊吗?」罗尔拍拍磔的背,「放轻鬆点,这只是一场游戏罢了。我们每个人都是从人群里了解自己。」
织田磔从鼻头发出一丝极轻的嗤笑。「了解什幺?贪婪、骄傲、自大、愚蠢、无知、天真或者邪恶,无论哪一种情感我都没有兴趣了解。」
罗尔并不加以反驳,只将双手放到后脑勺,毫无预警就往后一躺,卧靠树干,然后转过脸,对织田磔微微一笑。「小磔,我们来玩个相反词的游戏吧,换成节制、自尊、尊重、智慧、慈爱、勇气、荣誉、理想如何?在人生这条漫漫旅途里,你还是个初生的婴儿,被囚禁在深山僻林并未涉及人世,仍未使尽全力体会生命真正的价值。」
「我喜欢孤独,也享受这份恬静。」织田磔头也不抬,视线留伫字里行间,不像解释,只是轻描淡写。
罗尔并不以为意。
若不是小磔愿意忍受的人,他搞不好连开口都懒。「一个人根本无法孤独的存活在这个世界,就连现在你独处时,也正在与心中的“他人”对话。小磔,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遇上考验时,究竟会有什幺反应,又会变成什幺样的人吗?无论如何,人类总是在受伤害、疗伤、学习如何攻击、如何防守的情境下渡过每一分、每一秒,进而建立独一无二的个性及价值观。」
「活着就必须接受挑战吗?大部份的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织田磔面无表情,温柔地閤起诗集,凝视黑尔的眼眸宛如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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