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绦都是血水,晾晒在屋外,待会让七味拿来还你。”
沈之泊不想再抓弄卫淅,如他所想,那丝绦俨然是青筠的。
卫淅在沈之泊医馆住下,一住就是两月,他身上的皮r_ou_伤倒没什么,愈合很快。沈之泊着手治疗卫淅的哑喉,研究药物,观察疗效。
离开医馆时,卫淅喉舌的发声仍不清晰,但较之前好上许多,他说的十句话,也有四五句能听懂。
沈之泊询问过卫淅的营生,知道卫淅做着押运货物的活。
“若是要舍命求财,何不售卖海货?系x_i,ng命于鲸波万里,或遇险尸骨随波流,或时来运转获利千金。”
没有任何一样营生能比海贸更为惊险,获利更多。
“不擅经商。”
卫淅说这四字,话语倒还清晰。
“也罢,你怀中之物,价值也有五六十金吧?不如买地买田,繁衍子嗣,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沈之泊何等聪明的人,他这些话都是在刺探卫淅。
“我心意不在此。”
卫淅十分漠然,幼年尝尽人生间的苦难,一生孑然,孤僻冷漠。
沈之泊想起那条殷红的丝绦,他仿佛明白了卫淅的所求。
春节将至,四周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卫淅在这样的节庆里,和沈之泊辞行。
“青筠曾书信予我,嘱咐我若是遇到你,便代他酬谢。我想你也不缺金银。”
沈之泊医馆打烊,终日品茶看花,悠然消遣。
即使是这样的话语,卫淅也仍是低头折叠衣物,沉默不语。
七味拿来大瓶小瓶,大包小包,往卫淅行囊里塞,不过是些疮药,还有几帖草药。
“人世苦短呀。”
沈之泊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卫淅。
卫淅疑惑收下,和衣物一并放入行囊。
“古语有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沈之泊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一封青筠写给沈之泊的信,信纸上留有青筠在礼成港的详细地址。
☆、霁青24
清早的礼成港热热闹闹,归航的渔船在这里靠岸,从船舱里抬出新鲜的海鱼;商船客船在这里停泊,装卸货物和乘客。
卫淅踏上港口第一步,便发现,这异国他乡,竟有许多华人,有随船经商的海商,更多的是水手。卫淅也是以水手的身份,登上前往高丽的商船,抵达礼成港。
同船的海员,告诉卫淅,他要找的地址,就在礼成港最热闹的街道,那里聚集高丽各地的货物,也有许多异国珍奇,海商牙人穿行其中。
卫淅没有着急前去,他跟随水手们入住旅舍,梳洗歇息,
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卫淅从怀中探出丝绦,摩挲着,丝绦上早已没有青筠的气息。
从明州分别,这一别有十月之久,卫淅思念青筠。
他的思念之情沉淀在内心深处,他已不大追忆青筠年少时的情景,想的是华山脚下的拥抱,还有雨夜里的缠绵。
午后,卫淅披上斗篷,腰间挂着褡裢,他一副商人打扮,没有携带武器,以免惹人注意。
青筠写给沈之泊的信里,说自己的住所在礼成港主街永昌四方货右侧的巷口,院中有棵海棠树,院门挂有“丹青”二字木牌。
描述如此仔细,卫淅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
主街商贾云集,卫淅身穿件黛色直裰,他腰坠佩玉,鸦黑的发整齐梳理,藏在逍遥巾内,巾中的青玉簪隐约可见。
这是位沉稳富有的年轻男子,个头高大,眉眼英气坚毅,鼻骨挺拔,有着张好看紧抿的唇。
春日的午后,海棠送行客人,推开朱门,便看到站在门外的一位年轻男子,华人装束,十分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卫淅,海棠惊喜拽住卫淅袖子,朝院中叫唤主人。
夜晚,青筠院中设宴,款待卫淅。丰盛的食物和美酒,还有清雅的月景。
卫淅畅怀吃喝,似乎他的兴致全在其中。青筠酒喝得很少,话语也不多。
白日,海棠在院外惊喜大叫,青筠出来探看,他一眼就认出卫淅。
“何时返航?”
从交谈间,知道卫淅是位水手,跟随海船而来。
“六月。”
“就在宅中住下,诸事方便。”
白日,青筠将卫淅请入宅子,唤海棠去倒茶,卫淅开口说:“不必。”
只是两字,青筠身子顿时僵直,他抬眼看卫淅,眼里满是震惊和喜悦。
卫淅笑着,心想还是吓着青筠。
数杯酒入腹,卫淅微醺,他话语不多,他说话还不大流利,更多时候,他只是不语看着青筠。
他没有掩饰他的爱恋,青筠也没有躲避他的眼神。
回礼成港这些月里,青筠的生活平静沉寂,他有时会想起卫淅,所以他给沈之泊的书信,几次提起这人。
他担心卫淅的去处,他也一度认为卫淅有着自己打算。奇怪的是,今日午后,在门口看到卫淅时,青筠心里并不十分惊诧。
这人无影无踪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他为情感困扰,无法解脱。
青筠的宅院不小,西面的房间和院子用于制作丹青料,有两位工人。除去这两人,院中,还住着一位煮饭洒扫的仆人。都是高丽人。
卫淅的住房被安置在东面,就在青筠寝室一侧,两人间阻隔着一个小间,住着海棠。
海棠将房间收拾,铺上干净被褥,点明烛火,可见房间开阔舒适。夜里,卫淅在这里卧下,他没有入睡,他仔细倾听院子里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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