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由顾朝晖在她身上来回驱策。
身热心冷,她觉得自己就像桌上那根红烛,为他燃尽了此身,却照不亮自己。
“艳骨……啊,艳骨!”顾朝晖紧紧抱着她,身体颤动,却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身已空,心已空,赵如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眼前一切模糊成了沉香溪的烟水朦胧,她想起了那天,她在溪畔初遇花艳骨,油纸伞下,那女子笑容灼灼宛若桃夭,回眸道:“出生,婚姻,死亡,这就是女人的一辈子。而出生乃天定,婚姻乃父母之命,到最后,你能选择的,似乎也只有如何去死了……”
赵如是轻轻抱着覆在她身上的男子,低笑一声,眼角滑下一滴泪珠:“顾郎,妾身本想……与你白头偕老,然后握着你的手,含笑而逝的。”
只叹君心不似我。
我爱你的时候,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
你爱我的时候,只有春宵一刻,转瞬即成空。
我对你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心诚意,天地可鉴。
你对我说的话,却真真假假,又或许,从始至终,没有一句是真的。
我以为我得到了你,却原来,是你得到了我……仅此而已。
拔下头上银簪,犹记当日含笑低眉,郎君为她别上此簪的满心喜悦。赵如是大叫一声,翻到顾朝晖身上,双手握簪,朝他喉头刺去。
顾朝晖大吃一惊,连忙握着她的手,拼命将她的双手推离。
“你疯了!”顾朝晖大声呵骂道。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顾朝晖的脸上,赵如是哽咽道,“妾身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妾身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夫君,你曾许妾生同衾,死同穴,呵呵,你虽忘了,妾身却没忘。今日良辰美景,还请夫君与妾身共赴黄泉!”
顾朝晖怎肯如她所愿,当下猛烈挣扎起来。
他虽刚刚经历过床事,身体有些发虚,可赵如是的身体比他更为虚弱,堕胎一事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不过僵持了一会,银簪便被顾朝晖所夺。
他毫不犹豫的将银簪刺入赵如是的胸口,然后,将她一脚踹到床下。
“来人!”他随手抓了一件外袍披在肩上,发簪被他反握在手中,尖锐一头兀自滴着血。
下人们闻他招呼,推门而入,见了房中情景,一时间惊的失了言语。
“收拾一下。”顾朝晖皱了皱眉,一脸晦气的挥挥手,然后从赵如是身边大步流星的走过。
“夫君……”赵如是捂着胸口,鲜血从她指缝间潺潺流出,她望着顾朝晖的背影,虚弱的发问,声色凄厉婉转,“在你心中,我是什么?赵如是是什么?”
顾朝晖脚步一顿,然后缓缓侧过头,充满西域风情的面孔就像一朵妖娆的紫色曼陀罗花。
“你是我的宠物,而她是我的妻子。”他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如是,“我可以为了你,处置其他宠物,却不能为了你处置我的正妻。”
“那你真正爱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赵如是?”赵如是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睛却越来越亮,人生的最后一刻,她全部的血肉精华都被吸入了这张皮相之中,那是一种凄艳到了极点的美,宛若开到极致的花朵从树上坠落的那一刹。
她与凤凰花一样,都是在一生最美的时刻,粉身碎骨,碾入尘埃。
“爱?”顾朝晖亦像是被她此刻的凄艳所迷,竟转身回了她的身边,半蹲下来,抚了抚她的脸,如往常那般温言细语道,“我也不知道我爱的是谁,但总归不会是赵如是吧。我只知,糟糠之妻不下堂,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是明媒正娶的,我娶她,不是娶她这个人,而是娶她身后所能代表的一切,她的家世,她父亲的权势,她能为我铺开的青云之路……呵呵,所谓的婚姻啊,其实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爱情什么的,总得为现实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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