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3*
一出大厅,海玫挥开令巖扣着她的手,闪进寄物柜,蹲在柜门前的她心跳剧烈捶
响,让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把手紧紧贴在冰冷的柜门,令巖手掌的余温却依旧不断
渗进皮肤里。
海玫忍不住打个颤,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穿着高跟鞋的她立刻往旁边跌坐,是
令巖。他用嫌她慢的眼神看了一眼,将钥匙粗鲁得塞进钥匙孔。
可恶,明明都特意躲开了,为什幺偏偏还是碰上?令巖一路上不停警戒地回望大
厅,深怕梁连顼随时追上来。那眼神不会错的,在过去快半年的时间,他时不时翻出
照片检视、有意无意透过小蝶刺探,在海玫突然从吧檯消失的时候,他就开始找,没
想到海玫竟然和他在一起!令巖拖出厚重的大衣,用余光观察海玫,不安地发现她低
垂着眼睑,目光和神色都有点闪动,她有发现吗?他知道那是他吗?
「走了,快一点。」
令巖起身,见海玫还屈着脚在地上发呆,伸手拉她起来,赶去搭电梯。两人一
路上都没说话,眼神也没再交会,安静迅速地骑车回家。
※
隔天令巖和海玫待在家里,台北的年节气氛冷清空洞,海玫早上特地去市场买
些应景的点心和食材,忙了整个上午,令巖则照样睡到中午,起床的时候,海玫正
好端上一桌丰盛的年菜。
晚上十点多,令巖套了件外套準备去楼下;海玫赶忙跟了下去,知道他要买酒。
两人提抱着啤酒上楼,海玫显得有些昏散。年节温度一路下探,深夜的冰寒空
气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刮过她的脸颊,冰啤酒的温度冻得她双手麻木而刺痛,低
温戳探进肌肤,让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催促门前的令巖快点开门。
她将啤酒放到餐桌,準备回房,令巖叫住了她。
「一起喝吧,我房里有暖气,妳那太冷了。」
海玫一点都不想一人独自待在房间,感激地点下了头。
※
等海玫洗完澡进来,暖气已经开了,令巖丢一罐啤酒给她,从床上挪了一边让
她坐。
电视开着,取代两人间的寂静,他们都是喜欢沉默,却讨厌周遭沉默的人。过
年特别节目的喧腾空洞地塞满整个房间,比平常还吵闹;刻意营造的气氛并不让海
玫反感,自从搬出去后,她就没什幺在过年了,唯一让她觉得最接近年节的时候,
便是像现在这样,和难得休假的令巖窝在一起,整天整夜就彼此陪着,吃饭、喝酒
,偶尔聊上一两句,然后安静地任电视喧哗聒噪。
啤酒已经退冰了,床边零零散散堆了几些空罐,海玫坐在床沿,轻轻转着新开
的啤酒。昨晚那位酒醉男子的身影一直隐隐压在海玫心头,让她很不自在,为什幺
突然把她握那幺紧?他看她的眼神那幺诡异,是不是想和她说什幺?他给她的感觉
有种疏离的熟悉,说不上来在哪见过他。
但最懊恼她的不是那位男子,而是令巖;海玫瞄了他一眼,令巖曲着双脚窝在
床脚,察觉她的视线,回看她一眼,海玫连忙低头开啤酒。
她惊讶又苦恼地发现,比起阿顼和小蝶曾有过一段背叛她的关係,令巖暗藏她照
片、在夜店及时替她解围,最后用佔有意味十足的动作带她离开,这些都让她头晕目
眩、脸红发热;她不是没被令巖碰过,但当他紧握她的手,环住她整个肩膊的瞬间,
海玫整个灵魂都在震荡,意识一下子空白,从未有的情绪忽然从那黑暗处激发出来,
扰乱她整个人。如今回想起来,那电流还能细细钻过她舌尖。
「欸,」令巖撑过身子,「妳跟那男的是怎样?」
「啊?他喝醉了,不小心摔倒,我扶他起来。」
「妳管那幺多干麻。」
「只是扶他起来嘛,难道放他昏在地上吗?」
「妳跟他有说话吗?」
「我只有问他状况,他几乎没讲话……」海玫回想男子异样的举止,有点迟疑
,转头看令巖:「干麻?」
「妳只要一听到梁连顼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妳要我带妳去夜店,不就因为那
里是最直接让妳想起他的地方吗,想在那里找他的替身吧?」令巖扬高脸庞,轻蔑
又浮现了,海玫认得那表情,这种恶意的轻蔑只有在他看小蝶时才会出现:「还满
会找的嘛,那个人很神似不是吗?」
海玫被刺伤了,错愕瞪他:「你有必要这样吗?我什幺都没做!」「不然妳去
夜店干麻?」「那你呢!你有什幺资格说我?」
令巖乾掉一瓶啤酒丢到地上,不以为然地哧笑:「我?妳用的就是我这样赚来的
钱,妳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海玫直起身子,不知道令巖是怎幺回事,酒意朦胧的她乾瞪着他,一对上令巖的
眼神,话语未到舌尖就尽数溃散。
他的眼神总是这幺冷酷、这幺冷淡,永远不在乎的样子,看着朝夕相处的同居人
,海玫明白自己了解他,却可能永远不会懂他。在他面前,她心口总是软的,永远感
受到自己的软弱和对他的无力感。
她试着难过、试着反抗、又试过违背和逃脱,当她做尽这一切,回头看见令巖冰
冷蛮横的眼神时,却变得比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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