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名轩走出主卧室,就看见这间酒店套房的客厅内,付骏正埋头在文件中,井井有条地在收拾客厅玻璃桌上散落的各种文件。
身为风亭曾经最高执行人唐枕梦的特别助理,以及横跨整个灰色产业链的半月会所的现任执行人助理,随着连年看涨的可观工资以外,付骏特助需要应付的突发事件显然也是连年看涨。大到投资收购,小到警察临检,再到黑白两道的摆平,付骏堂堂一介机械工程系高材生,原本有着技术宅“画画图纸泡泡妞”的大好前景,如今却硬是被迫成长为黑白两道通吃的文武全才。有人品,够手段,付骏俨然一颗灰色产业链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骆名轩洗了下手,问道:“他人呢?”
“啊,”付骏温和地答:“他去处理今晚惹事的那些人了。”
“亲自出面?”
“对。”
“听说今晚闹事的那些人也颇有来头,不容易对付。”
付骏笑,“怎么可能。”
骆名轩不明意味地唏嘘了好一阵,随即恍然。也对,在深具风亭背景的半月面前,还有什么人好顾忌。
骆名轩把自己丢进沙发休息,揉了揉高度紧张后酸痛的太阳穴:“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历啊?”
付骏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温和地道:“为什么这么问?”
骆名轩唇角溢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帘一撩,声音透着诡异:“唐信的私人主卧,不是每个人都进得去的。”
“夫夫吧,”付骏应答如流,“毕竟他们,也是领过证的。”
“哈哈。”
骆名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兀自笑了好一阵。慢慢的,笑意渐隐,骆名轩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嗯?这一位在三年前一手导致风亭差点崩溃的叶凉风,虽说如今失去了关于当年的记忆,但唐信脑子没坏,当年叶凉风给他设的致命局他忘记了?他因此欠下唐枕梦的那么多他忘记了?”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带无框眼镜的年轻人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各位好。”
年轻的男人笑容温和,偏头一笑时的倦慵之意十分醒目,令他轻易能予人一种错觉,好似万丈红尘予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场忘记。
男人站定,负手微笑,“凌晨三点,讨论我的私生活,各位好兴致。”
唐信。
信者,诚也,专一不移也。
这个男人时常予人‘诚、信、雅’的感觉,舒服得令人一见了他淡淡的笑意,就知是唐信无疑。
除了真正了解他的人,比如骆名轩,比如付骏,再比如,唐枕梦。
人们常常会无端端相信这样一件事:斯文有礼且会偏头一笑的男人,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殊不知世有唐信,偏偏是个中好手,懂得如何把一切辣手、凛冽的杀机,都恰恰好放在这偏头一笑的斯文有礼中。
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这甚至是一件需要天分的事,唐信做到了,所以他是唐信,别的人旁的人,都做不了唐信。
看见他进来了,骆名轩止住了声音,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站在医生的立场,给他一个交代,“他没事了。玻璃碎片刺伤了手臂,这两天我会定期来给他换药包扎,你也要小心照顾他,防止破伤风感染。”
“好,”唐信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比衷心还衷心,“这么晚,我麻烦你了。”
骆名轩看了他一眼。
明明比起唐枕梦那种不可一世的欠揍样子,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可以说是唐枕梦那种反面教材的最好参照系,但不知怎么的,骆名轩每每和这个男人打交道,仍然倍感压力,能不惹,就不惹。
收拾好医药箱,骆名轩起身,掩饰不住的倦意,“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唐信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话,“听说,你和苏言分手了?”
话音未落,连一旁的付骏都停了停手里的动作,诧异地望向站在玄关的骆名轩。
“嗯,”倒是当事人完全没有一丝要隐瞒的意思,点点头大方承认,“对,分手了。”
唐信显然没什么同情心,既没拍拍他的肩安慰一句“哥儿们想开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没有站在男人的同一阵线对他鼓励“男人么!这点痛算什么,”,相反,唐信这作死的,居然一路追问了下去。
“四个月前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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