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五十折】
早春三月的天,春雨一场寒过后,天气逐渐转了暖,莺飞草长,一派盎然。
唐拾月诵完佛经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凉风吹在湿润的皮肤上,唐拾月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起身,关上夜半被风吹开的窗棂。
“袭月”她轻唤一声,早已候在屋外的花袭月便立刻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她盥洗。
“小姐今日可要去听涛楼?”
“今日开张,自当去瞧瞧。”唐拾月幽幽道,小愣子没接触过太多戏楼经商的门道,但到底是她手底下出去的人,她唐拾月总还是该去露个脸吱个声,也好让小愣子日后的生意好做些。
“那奴婢这就去让袭人备轿。”花袭月说道。
唐拾月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祭过台子,筑了台基,听涛楼按部就班开了场,唱戏的戏子多是唐拾月从汪家戏园子里遣来的,虽说算不得什么大角色,但一个个的也都小有了些许名气,故而这戏楼的场子也都座无虚席。小愣子没当过戏班的老板,但好歹也曾跟在程连成唐拾月身边做过事,一来二去照葫芦画瓢,再加上云衣伶偶尔从旁的指点,这开张之事打点的倒也是顺风顺水。加之她之前多少有在玉声楼里唱过些许日子,如今戏楼开张自然也有熟练前来捧场,小愣子一一打过招呼后便也到了后台去扮戏。今日头场戏她这个当老板的自然是得亲自上台亮个相的。
开场的戏,唱的是《紫钗记》,小愣子刚绕到后台,进了自己扮戏的屋子,抬眼便瞧见了正为自己整理着行头的云衣伶。她心念一动,蹑着步子靠过去,从后面伸手环住了云衣伶的腰。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日夜相从;生死无悔,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矣死则同穴。”
她在云衣伶耳边轻轻吟着,却是忍不住与她耳鬓厮磨起来。
“别闹。”云衣伶被她蹭地有些痒痒,忍不住出声轻责道。
“你真不与我一同登台吗?”小愣子嘟着嘴问道。
这开场的第一出戏本是想着与云衣伶同台唱的,却未曾想刚一提议便被云衣伶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虽未说缘由,但既然云衣伶不愿小愣子也不强求。
“来日方长,只不是此时。”云衣伶摇了摇头轻语道。她尚且看不透唐拾月在这听涛楼的戏台背后谋算的是什么,纵是她想唱戏,却也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戏台都能随意登上,有时往往只是一步踏错,便入了别人的彀里。
“该扮戏了,不然待会儿耽搁了,瞧你这戏楼生意还怎么做!”云衣伶回眸娇嗔,道。
“你来帮我画可好?”小愣子贴在她耳边低语呢喃着问道。
“你呀!”云衣伶颇为无奈摇了摇头,却是带着宠溺地回了身,拉着小愣子走到铜镜前,将小愣子按在椅子上,拿了花粉来替她抹上,她指尖一点一点轻轻滑过小愣子脸上的肌肤,眼光也一点一点地在小愣子的容颜上流连。小愣子的俊扮素来简单,不过花粉匀面,眼膛及眉心略染胭脂便可。
“楚老板,该您登场了。”门外有派场的师傅来催。
小愣子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却是隔着那镜子将目光落在云衣伶身上,满是留恋。
“好了,快些上台去。我在这等你。”云衣伶说着将她朝门外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好,你等我!”小愣子回身抱了抱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云衣伶见她几步小跑了出去,片刻后便闻得台上传来丝竹弦乐的声音。
戏已开场,满堂叫座。
云衣伶站在铜镜前,听着外面传来的戏曲声。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日夜相从;生死无悔,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矣死则同穴。”
这是紫钗记中的盟心句。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云衣伶闻此句,不由得拧起眉思忖了片刻。兀自道:“若是他年你大限而至,我便与你携手共赴黄泉,你我在三生石上刻下生世情缘再去投胎,生死相依。”
唐拾月入听涛楼的雅间的时候小愣子尚在台上,早有小厮受了小愣子安排来专程伺候,唐拾月端着茶盏半阖着眼听着戏,一折罢方才缓缓睁开眼来,杏目四下一扫,见着满座叫好,颇为满意地勾出一抹浅浅的笑。
“好!”许是离得近的缘故,隔壁雅间的叫好声也透了过来,略略有些低沉的男子声,单单只是一个字音,便激起了唐拾月的注意。
这人的说话声她再熟悉不过——端王爷。
想到端王爷,唐拾月心里陡地一沉。
“袭人”
她开口低语唤来叶袭人。
“小姐。”
“去看看。”唐拾月放下茶盏,偏过头,望向隔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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